關惠茵喘著氣,也笑道:“媽媽都這歲數啦,當然沒你跑得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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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總,”高樺問,“那篇報道,咱們到底怎麼發呢?”
這話問出來,其實她心底裡已經有了答案。年輕的小記者哪裡知道素未謀麵的頂頭上司,真光傳媒的董事長,是自己拍到在夜店攢局,有文體明星、模特作陪,甚至某些子弟也在場的天順地產葉四少爺葉崇佳的大姐。
單是文體明星,也就罷了,當作普通的八卦發出去,葉崇佳明明知道她不可能將這條消息完完本本地發出去,卻還要添油加醋地去葉煥章麵前編排她的不是,指責她讓狗到處亂咬——就是這句話,讓她真的忍無可忍地想要動怒。
這也就罷了,葉崇佳居然頤指氣使地,想要越過她,直接指示真光連這條消息的娛樂八卦版也不準發,一個字都不許往外發。
“當然要發。”葉崇靜說,“不必對他客氣,能發的,全部發出去。”
高樺微微點頭:“那個姓孫的小記者拍了很多細節,還有錄音。”她把錄音筆放到桌上,葉崇靜之前粗略地聽過了一遍,現下按開,讓聲音繼續播放出來,夜店裡人聲嘈雜,對話也是模糊不清的,隻能聽到一些隻言片語。
“四公子想要競拍寶興南至古田河那片工礦倉儲用地,”這些隻言片語,彆人聽不出什麼,她們可是清清楚楚,“這次去的人裡麵還有飛揚物流的公子,應該是想表麵上做成物流中轉的倉庫,實際上,卻想開辦一個聚會的場所。”
高樺說得很委婉:“不過這個消息也沒有很明確,至於是什麼樣的聚會場所,咱們到底是不清楚。”
“他已經無藥可救了。”葉崇靜平和地說,她按了幾下手裡的遙控筆,將大屏上的照片翻前幾張,“記者沒認出來,你應該也沒注意,這是我二弟葉崇仁。”
高樺驚詫地睜大眼睛,緊盯著這張照片,裡麵穿灰色襯衣提前退場的背影,正是比葉崇靜小兩歲,葉家直接進入了天順地產的長子葉崇仁。
爸爸默許了葉崇佳的這種非法舉動。葉崇靜的心裡一片雪亮,煩悶的情緒再度從胸口湧了上來,讓她幾欲作嘔。
高樺站起身,她做了葉崇靜近十年的貼身秘書,已經知道得夠多了,但仍習慣性地對葉總所有的家事避而遠之:“葉總,我先讓他們發新聞去了。”
“等等。”葉崇靜叫住了她,轉念就是一怔,高樺也不催促,半晌,葉崇靜很不確定地說,“你幫我……你幫我查查,葉崇佳攝影棚那個叫關韻的模特,到底是……”
她不願把智力障礙這四個字說出口,也不知道為何自己到底在耿耿於懷什麼,為什麼要在意一個隻有一麵之緣的模特?
世界上可憐的人多了去了,她發善心,發得過來嗎?
“不用查了。”葉崇靜說,她隨手打開桌上的一份文件,強行地把今天的一切都從腦海中揮出去,“算了。”
高樺應了一聲,輕輕地合上門,出去了。
工作是做不完的,葉崇靜像往常一樣,直到深夜才開車回家。
她不喜歡太大,太空曠的房子,住的是一間裝修溫馨的小平層,剛一開門,一隻奶牛貓馬上飛撲了過來,直接撞到了她懷裡。
“奶酪警長。”葉崇靜緊繃了一天的臉終於融化般地露出了一絲笑容,她摟著這隻眼睛圓溜溜的奶牛貓,“今天在家乾什麼了?又犯什麼神經了?”
奶酪當即喵的一聲躥下來,在客廳裡上天入地,叼著一隻翻麵小章魚來找她玩。葉崇靜已經很習慣了它的活潑,自顧自地進了衣帽間,半垂下頭,對著落地鏡看自己的頭發。
白頭發果然已經長出了小小的一截,在染過的深棕色發絲裡,非常顯眼。
你怎麼長白頭發了鴨?
她莫名其妙地,直到躺在了床上,仍然對這個問句,或者不如對關韻本人異常地耿耿於懷。
是因為自己沒有回答這個,還是因為到底沒有親口對關韻說一聲對不起?抑或是因為自己實在想不明白,這樣的一個女人,到底在酒窩深陷,笑容燦爛什麼?
葉崇靜想不明白,睡不安穩,笑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