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能力(2 / 2)

天真 銀山堆 7110 字 6個月前

這次晚上早早回家,她索性醃了雞翅,切了橙子一起放進烤箱裡,做一道橙香雞翅,等候的時間,就給奶酪警長切些生骨肉。

奶酪是神經兮兮的奶牛貓,但在吃飯上半點不挑,小塊的兔裡脊和鴨胗吃得咯吱咯吱響,喜歡得很。

吃好後它跳上葉崇靜的膝蓋,等著葉崇靜給它擦嘴刷牙。本以為一切完成,今天的葉崇靜能陪它玩巡回球或者翻麵小章魚了,卻沒想到這位仆人摟住她,忽然湊得很近,自言自語道:“我該怎麼向她說呢?”

她當然不需要奶酪的回答,隻是自顧自地喃喃自語:“難道要開門見山,直接說我想幫你?可是這樣直接,即使她不像是敏感的人,也會傷她的心吧?”

葉崇靜不是喜歡拖延的人,就算心裡還沒完全想好,也不縱容自己就這樣磨著時間,明天是周六,後天她還得回家,必須得明天就把關韻約出來談談這件事。

因為怕太公事公辦和居高臨下的冷淡,她沒讓高樺直接聯係關韻的媽媽,而是打算自己打電話。

她不再猶豫,一邊在心裡考慮著措辭,一邊將電話撥了出去。

果不其然,放在中介那裡的聯係電話是關韻媽媽的,她已經習慣了陌生號碼,馬上接起,很客氣地問道:“您好,是找關韻參加活動的嗎?”

“阿姨您好。”葉崇靜說,“我是那天攝影棚的那個女人,我姓葉,叫葉崇靜,您的女兒非常漂亮,氣質也很好,我想給她一份在模特公司的工作,不知道您覺得怎麼樣?”

這些當然都是實話,但不是最真正的原因。

關惠茵一呆,她活了五十多年,實在是還沒碰到這樣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不由得她不警惕:“葉,葉小姐。”她語氣遲疑,“我該怎麼稱呼您?太感謝了,實在太感謝了,但是我女兒的情況,你那天應該也有了解,她勝任不了的模特公司的工作的,我這個做媽媽的,也實在放心不下她去公司,您看……”

葉崇靜自然聽得出她話語中的戒備,畢竟這世界上,哪裡會有沒來由的善意呢?她柔聲道:“阿姨,我知道太唐突了,不過這確實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如果方便的話,明天,我想和你們在餐廳見一麵,我們吃著飯聊聊,可以嗎?”

關惠茵正自猶豫間,葉崇靜聽見電話那頭傳來了一道清亮的聲音:“媽媽,誰打電話來啊?又有新工作了嗎?”

“是那天攝影棚的,”關惠茵為了讓關韻快速地記起一個人,往往會用一些顯著的特征,此刻匆匆地小聲說,“白頭發的那個姐姐。”

“她怎麼打電話來了鴨!”關韻的語氣很驚喜,帶著笑,透過話筒,葉崇靜仿佛都被這種純然的快樂雨霧一樣淋了滿身,“她是找我們有事嗎?我想和她說話,可不可以鴨?”

關惠茵這下真是雙份的猶豫,葉崇靜停了一停,說道:“阿姨,可以嗎?”

這下關惠茵無法拒絕,將手機遞給了關韻。

“你好!”關韻迫不及待地說,“姐姐,上次你還沒有和我說呢,你怎麼長白頭發了鴨?”

葉崇靜懷裡摟著奶酪,她情不自禁地被感染,也露出了真心實意的笑容:“我小時候就有白頭發的,這叫少白頭,也不知道原因,可能是天生的,也可能是作息不規律導致的。”

“我媽媽也這麼說。”關韻笑道,“那你一定經常熬夜吧!”

“是啊。”葉崇靜說,“我總是十一點後才睡覺,七點鐘就起床了。”

她們倆的談話早已經離題八萬裡了,可葉崇靜並不想把話題扯回來,而是極有耐心地,和關韻一問一答,甚至於也問起了其他問題:“你怎麼知道我是姐姐啊?萬一我比你年紀小呢?”

這問題顯然讓關韻始料未及,過了幾秒,她才慢慢地說:“真的比我小嗎?那我一直叫錯了鴨……”

柔軟的語氣詞輕飄飄地往葉崇靜耳朵裡鑽,她忍不住笑了,“沒有叫錯,彆擔心,我比你大好幾歲呢,都三十多了。”

她一麵說話,一麵隨手撥弄著懷裡奶酪頸上的無聲鈴鐺,終於把警長大人給惹怒了,喵地嚷了一聲,爪子使勁拍了她一下以示憤怒。

對麵比知道是她打來的電話後語氣更加驚喜:“是小貓嗎?”

“嗯。”葉崇靜說,明明隻是和關韻說這些無關痛癢的事情,扯一些閒篇,她卻覺得心神異常純粹安定,“我養的奶牛貓,它是女生,叫奶酪警長。”

關韻的媽媽聽不下去這種對話了,低聲和關韻說了幾句,關韻沒法繼續打聽小貓的問題,隻好有些失落地回歸正題:“你打電話來到底有什麼事情鴨?”

“想明天請你和阿姨去餐廳吃飯。”葉崇靜說,她很清晰地,一字一句地說,“關韻,我這裡有一個去模特公司的機會,會有專業的經紀人,能賺更多的錢,你媽媽也可以陪著你,不知道你願意嗎?”

關韻很動心。不過她一直知道一個很樸素的道理,媽媽在告訴她,繪本上也在告訴她——所有的禮物,都已經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謝謝你。”關韻認真地說,“可是你為什麼給我這麼好的機會呢?你給我這麼好的工作,我怕我沒辦法勝、勝任的。你是不是可憐我鴨?不用的,我和媽媽現在已經生活得很好了,我有很多新繪本看,還能經常逛超市,真的不用的。”

二十三歲,葉崇靜的夢想和愛情一起碎在了希臘,她回了國,徹底成為了葉家的孩子,選擇了自己的創業方向。

工作太忙了,每時每刻,都是繁重的工作,父親的教導,還有和兄弟姊妹明裡暗裡的鬥爭。爸爸最愛看她們爭先恐後了,她們四個的個性截然不同,處事方式也是大相徑庭,唯有一點是一模一樣: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從爸爸葉煥章的嘴裡聽到兩個字,失望。

她自己都感覺得到,回國十年,她沒有真正喜悅的事情,憤怒也是冰冷的,情緒在逐漸地失活。

關韻明明什麼都沒有,那份無憂無慮的笑容卻保留著,讓她輾轉反側地動容到了現在。剛剛那句“你是不是可憐我鴨?”也是一樣,她漸漸消失的共情力猛然瘋長,帶給她一種身臨其境的心痛如絞:“不是。”

“不是可憐你。”葉崇靜說,“你氣質非常好,並且也融入得了社會,你能有更好地發展的。並且,”

“你的笑容很有感染力,”她緩緩地說,“能給人帶來快樂,這是很厲害、很厲害的超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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