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K,why not?”凱瑟琳很乾脆的點了頭,天上砸錢豈有不接的道理,她又不是聖母瑪利亞降世還不至於有個富婆媽給自己錢不要,非要出去辛苦工作打工搬磚看人臉色養家糊口的道理,再者等孩子出生有得是用錢的地方,更彆說如果出點什麼意外了。
隻是她將母親給女兒錢當做理所應當的同時,凱瑟琳不知怎麼有些好奇起當初和自己一樣不過二十歲的瑪麗昂是怎麼懷著孕去生活的。
凱瑟琳:“你懷我的時候過得難嗎?”
瑪麗昂卻隻笑道:“我有你爸爸在身邊其實並沒有那麼難,更多的還是手足無措。那時候我在洛杉磯的餐廳還找了份工作,你爸爸接了很多拍照的活計,說起來我們每天除了工作就是掙錢。
哦!你還不知道嬰兒的奶粉和紙尿褲有多貴吧?讓我第一次在超市哭到直不起腰來的就是這兩樣倒黴東西,我到現在都記得一清二楚。甚至為了能一直工作我都不敢吃太多東西就怕肚子顯出來被老板辭退。”
“沒想過把我送去福利院或者送給彆的夫婦嗎?”凱瑟琳沉默了一會兒問道。
瑪麗昂隻是笑道:“嗯……想過,可我們都舍不得,小嬰兒可愛的讓人不想放手你知道嘛?而且這個小嬰兒還有著我的眼睛,你爸爸的發色,那很神奇。”
“所以最後為什麼把我丟下呢?”凱瑟琳抬頭看著瑪麗昂,看著她自己母親,在十九年裡頭一次這麼直白的問出這個問題。
瑪麗昂卻並不避諱,反而說道:“那不是丟下你,親愛的,我當時有個音樂劇的casting(麵試),我做的很好很成功但同時也意味著我要去紐約百老彙沒時間照顧你,而你爸爸帶你去見了你的爺爺奶奶,他們很喜歡你……baby當時那樣做其實對你最好。”
“I know……就是使你躋身上流社會的那部《貓》是嗎?”
瑪麗昂撇了撇嘴坦然:“是的沒錯,我不否認。”
“All right!”凱瑟琳結束了所有的問話,她知道瑪麗昂對她很坦誠,但這僅僅幾句的坦誠似乎並不能與原主凱瑟琳十九年裡因母愛缺失而滋生出的疑惑、不知所措、懦弱、自卑相抵消。
正相反瑪麗昂口中的為了她好,到了凱瑟琳心中全然隻以為是自己做錯事情、做得不夠好才失去了母親,她誠惶誠恐地去期待和母親的一次次見麵,而又一次次在流於表麵的親吻和擁抱下被母親輕視她真正的內心想法。
媽媽,我希望您見我的時候不隻是匆忙地親吻和廉價的:“I Love You”
媽媽,我希望咱們能聊聊天,就聊聊我最近遇見的人和事和我最近愛上的那個他。
凱瑟琳微微低頭,心口突然覺得很悶,不受她控製的情感一波又一波的湧現出來,敲擊在她年輕的心臟上使它加速跳動。凱瑟琳彎下身子,頭一次沒來由地覺得這樣難受。
這樣的難受不是來源於身體,不是來源於心裡,甚至不是來源於自己。
是你嗎?凱瑟琳?
悔恨與愛意交織成一張巨大的網,將年輕的生命和逝去的靈魂緊緊包裹於其中,融為一體,往後再不分你我……
因為我隨著風散儘、伴著火燃燒,
希望你在軟紅裡肆意、在俗世裡徜徉。
從此,地老天荒。
輕盈的眼淚就順著她的臉頰緩緩滑落,是凱瑟琳在和媽媽告彆嗎?
這場本應哀悼的葬禮,最終還是無聲無息。
再見了媽媽。
——
瑪麗昂的手術做得很成功,凱瑟琳也準備如期返回洛杉磯,可就在臨行的前一天喬治卻打來了一個電話讓她徹底改變了行程。
喬治電話裡隻說去帶她看一場音樂劇,但卻叮囑她要好好打扮,要打扮到驚豔全場的地步,凱瑟琳大抵也能猜到這是要借著帶她去看音樂劇的機會去見見導演或是製片人。
可既然是去看音樂劇,難不成要穿件歐式宮裝蕾絲長裙來和台上的女主角比比誰更戲劇性不成?
凱瑟琳隻是選了一件簡單的衛衣,搭配了一件老式的棕色皮夾克,一頭棕黑長發也隻是紮了個丸子頭。明明長著一張嬌俏的洋娃娃容顏,氣質上也是溫潤悠長、由內而外的知性,可如今配了這樣的打扮看起來反倒是十分颯爽了。
喬治倒還從沒見過這樣的凱瑟琳,她習慣了洛杉磯的太陽下永遠簡單T-shirt或者吊帶的凱瑟琳,永遠是隨性而又自由的人看起來總是像鄰家正青春,在學校裡受儘歡迎的少女。
紐約,卻發掘出了這樣不一樣的她。
簡單的衛衣讓人覺得親近沒半點刻意打扮的樣子,而外套的夾克卻又很好的修飾了過於學生的一麵,讓她不至於過於幼稚。
“e on,我們到底去哪?”凱瑟琳帶開車門,微微低下身子,一手就搭在門框上戲謔發問。
駕駛位的喬治也不在意這位少女過於刻意調戲的姿態,反而隻是笑道:“上車!”
喬治開著車並沒有直言要去的地方,可當凱瑟琳看著街麵的景色逐漸進入曼哈頓,並且沿著西街一路往裡開她就知道這是要帶她來看所有演員心中的聖地,百老彙。
川流不息的車群裡夾雜著紐約標誌的黃色出租車,而街邊巨大的廣告牌便掛在鱗次櫛比的建築物上,一張張屬於知名音樂劇的宣傳照幾乎占據了整棟樓的側麵,直擊視覺的宣傳海報在被等比例放大後看起來色彩絢麗極了,不同顏色的疊加幾乎讓人眼花繚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