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幼寧被他理直氣壯的語氣折服,戴著帽子跟著走。
這裡傅恒之還算熟悉,提前訂好了包間,原生態的就餐環境讓人心曠神怡,主打的菜品還是俞幼寧愛吃的酸湯魚。
直到暖鍋上了桌子,俞幼寧才反應過來,自己似乎一直在被這人牽著鼻子走。
等服務生上齊了菜,他才摘掉帽子口罩說:“你,就是來興師問罪的?”
傅恒之衝他微笑:“沒辦法,你不接電話,我以為你不高興了。”
俞幼寧低頭吃東西:“我今天很忙的……”
欲蓋彌彰,然而說完他突然想起什麼:“你怎麼總是能找到我。”
傅恒之抿唇道:“白哥告訴我的。”
俞幼寧生氣:“他怎麼什麼都告訴你。”
傅恒之不說話了,端坐在對麵,滿身都是神仙氣,吃飯也相當斯文。
俞幼寧忽然想起長陵君了。
想起長陵君,自然而然地又想到那條讓他畏懼的蛇尾,吃到一半就時不時盯著傅恒之看,總覺得他就要變成妖精了。
簡直是魔障了,俞幼寧不吃了,放下筷子說:“我昨天……其實什麼都沒選。”
傅恒之點頭:“猜到了。”
俞幼寧想到被那些蛇爬在身上的感覺都要崩潰了,再不想體驗一次,於是抬眼看他:“那今天怎麼辦?”
連他自己都沒察覺,他對傅恒之有種莫名的依賴感,大概因為從小到大這個人都給他一種很可靠的感覺,所以在他麵前,不自覺的會放鬆大腦,把問題拋給對方。
傅恒之倒了檸檬水給他,意味深長開口:“應該隻能靠你自己……忍住。”
俞幼寧喝了水,聽到這話差點嗆住。
他當然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臉上紅得過分,好一會兒才委屈說:“我不是,就是那個藥吃掉以後,你不知道有多難受,我簡直快要瘋掉了好不好!”
傅恒之側頭,斟酌著提醒:“你可以儘快將高甜值刷上去,我……長陵君其實很喜歡粘著你。”
這句粘著你,可真是含蓄了。
哪裡隻是黏著,恨不得長在俞幼寧身上才是。
之前高甜值漲得莫名其妙,俞幼寧就有猜測,問題是出在他那個吻上,於是點點頭,拉開話題問:“你住哪裡?”
傅恒之看他,滿眼無辜:“不知道。”
俞幼寧深吸口氣:“你沒和助理說提前訂好酒店啊。”
其實是有的,傅恒之向來謹慎,怎麼可能沒準備呢。
但俞幼寧這樣問,他就搖搖頭。
俞幼寧本來也是順口問的,雖然覺得哪裡不太對,但隻能開口說:“那,你和我回去吧,我讓小朱再訂一間。”
其實隻是找個住處而已,傅恒之又不是傻子,自己不會找嗎?
但傅恒之的身份特殊,和他一樣是被人盯緊了的,要不是他不接電話,人家也不至於千裡迢迢追過來就為了說句話。
放他自己出去住,萬一發生什麼事,俞幼寧心裡也會不舒服。
隻是他萬萬沒想到,小朱將傅恒之的房間定在了自己隔壁。
傅恒之從善如流地接著房卡,和小朱說謝謝,小朱還雲裡霧裡地搞不清楚狀況,對他態度很好,也更謹慎地叫工作人員和酒店方麵加強戒備。
畢竟俞幼寧信息泄露,被私生追到家裡的是事剛過去沒多久,所有的隨行人員都很緊張,一個人尚且如此,更何況兩個當紅頂流聚在一起。
其實住在隔壁也沒什麼,門一關誰管隔壁是誰,該怎麼睡覺還是怎麼睡。
可俞幼寧不放心,睡前又去敲門,捏著手指說了一些關於自己的人設。
“膽子小了點,但你不能逼得太緊,會反彈的。”
“上次就是轉身就跑,簡直嚇死我。”
“還有,如果我失憶了,你記得不要讓我跑到山裡麵,你不知道那裡好多的蛇,我簡直就是蛇族的GPS。”
“對了,還有一點!”
俞幼寧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尷尬,聲音卻越來越小:“你這次,不準用尾巴纏著我……”
傅恒之簡直要被可愛到靈魂出竅。
可隨著這句話,腦子裡又自動放映出夢裡亂七八糟的畫麵。
見他眼都不眨,俞幼寧皺眉對著他擺擺手。
傅恒之反應過來,下意識抓住他亂晃的手:“好,記住了。”
傅恒之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比例像是畫出來般完美,大手攥住手腕,顯得俞幼寧的手很小。
被觸碰的肌/膚撩起灼熱,俞幼寧像是被燙到一樣抽回手,快速說了聲晚安,開門落荒而逃。
傅恒之看著閉合的門,坐在床上看著自己碰過俞幼寧的手。
柔軟的觸感殘存。
良久,他才握起拳,低聲不知道對誰說了一聲晚安。
俞幼寧躺到床上之前,做了十二分的心理準備。
他覺得這次應該不會有問題了,隻要他能忍得住,快點貼貼長陵君得到高甜值。
想起這個先決條件,俞幼寧忍不住把臉埋進被子低聲吐槽。
“色蛇。”
接著他閉上眼,很快便睡實了。
然而讓人意想不到的是,今晚他並沒有做夢。
俞幼寧一覺睡到了天亮,直到小朱耳邊的消息叮叮叮的響,他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入眼的依然是酒店布置。
他沒有進入夢境,而是陷在柔軟的被子裡,好好的睡了一晚上。
俞幼寧有些呆,他還沒緩過神,拍拍臉拍拍被子,確定了好半天才疑惑說:“真的哎。”
說完他才徹底驚醒,跳到地上去洗臉,直到換好了衣服才確定,做完真的沒有進入夢境裡。
難道是他的行為,逼退了那個破軟件?
俞幼寧興奮,開門跑到隔壁敲門,神清氣爽,敲了半天都沒人應。
他正奇怪,小朱拎著早餐回來,提醒道:“傅哥一大早就走了,淩晨五點的飛機,再過半個小時他應該就落地了。”
俞幼寧臉上的笑意落下了些:“走了?”
小朱點點頭:“好像挺著急的。”
想來也是,新電影正在四處開發布會,全國熱映,作為主角的傅恒之能擠出一天跑出來已經很不容易了,哪有時間在這裡多停留呢?
可這件事又隻能和傅恒之說,讓俞幼寧本來大好的心情因為無人分享而空落了,有種說不出的奇異感覺。
晴空萬裡,爽朗的天氣叫人感到舒適。
俞幼寧站在酒店門口,等著車子來接他去劇場,竟有種如夢似幻的恍然之感。
這樣緊趕緊地投入工作,總讓他有種昨晚一切都並不真實的錯覺。
也許傅恒之昨晚根本沒有飛到這裡找他,沒有在路上截道把他帶走,他們沒有去吃同一鍋酸湯魚,也沒有人在他隔壁住下過。
這種奇幻感,直到傅恒之發來消息,告訴他飛機已經降落,俞幼寧才有了種踏實之感。
不怪他會出現錯亂感,實在是最近的日子過得太迷幻了。
俞幼寧留在這裡學習了整整三天。
而這三天,他和傅恒之都沒再進入夢境。
要不是手機裡那個金色軟件還在,他都要以為之前發生的事都是自己的臆想。
但不再進入夢中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於是第三天,他和傅恒之也沒有再說話。
而這三天裡,傅恒之的新電影票房大賣,一騎絕塵的飛到頂端,被人基於厚望衝破之前的記錄。
俞幼寧從西南回到都城,一路上隨處可見的都是傅恒之的電影海報,個人代言宣傳,想忽略都難。
距離傅恒之上次拿獎時隔一年,熱度再添一把火,成為其他藝人無法比擬的高峰。
俞幼寧出了機場,等著小朱拿行李的時候偷看頭頂的巨大屏幕,心裡覺得神奇,嘴上碎碎念:“還真的是氣人,我花了二十年得到的成就,你用了八年就趕上了。”
雖然這樣說,但現在再看到傅恒之,他好像已經不會覺得討厭了。
像是有人曾經評價過傅恒之的話一樣,真正和他相處過的人,都會發自內心地承認他的優秀。
而從西南回來,他的行程再次被跟住,玩失蹤這麼多天,粉絲的心簡直都被他牽著走。
俞幼寧墨鏡一戴,誰也不愛,又是帥帥酷酷的崽。
實際上就連褲鏈都是出發前精心挑選的。
其實他本來也想多學習一段時間,當做休息,但今晚的慈善晚會確定了出席,怎麼也推不掉,他隻能大老遠地飛回來,隔天再飛到山窩窩裡,去錄製那個定好的慢綜藝。
俞幼寧的機場造型無疑又被擠上了熱搜,白潯沒管,隻當提前給晚上的晚會亮相造勢。
而此時的他,正在發愁自己選擇哪套妝造。
白潯給他推薦的是套非常亮眼的造型,延續上一次的複古王子風,結果最後他自己卻選擇了另一套相對來說比較成熟的西裝。
配上銀框眼鏡,荷爾蒙爆表。
俞幼寧不太愛穿西裝,因為他總覺得西裝不夠舒適,也有些太正式,他長相又偏幼,看起來會有種不合適的違和感。
可大概這幾天看多了傅恒之的海報,他竟然鬼使神差地覺得,好像西裝也是挺好看的。
今天這身西裝倒是很襯他的臉和身材,不過俞幼寧還是規避了白襯衫,換成了另一件銀色打底。
拍好了宣發照片,俞幼寧才真正被車載著去了會場後台,等待紅毯環節。
而就在他等在後麵的時候,卻意外地看到了一個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他有些驚訝,側頭問小朱:“傅恒之不是說不來了?”
小朱忙得飛起,他沒經曆過這種大場麵,還有些緊張,生怕自己出什麼錯,哪裡還管得上彆人,於是也是滿臉茫然:“這個,我不知道啊。”
俞幼寧覺得奇怪,伸手想拿手機才想起已經給小朱放進了包裡,於是沒再糾結。
直到他抬頭,看到不遠處的傅恒之對他眨了眨眼,而後轉身走了出去。
什麼意思?
讓他跟著過去?
時間倒是還早,他和傅恒之是壓軸,還要很久才要出去,但眾所周知他和傅恒之沒交集,這裡人多眼雜的……
最後想來想去,他還是跟了過去,直到走到人少的轉角處,被人忽然拽進了側邊的小儲物間裡。
俞幼寧眼神一厲,抬手就要賞他個過肩摔,忽然被人伸手圈緊了手。
“是我。”
傅恒之放開手,樓梯下的儲物間空間狹小,堆積的東西又多,俞幼寧避無可避,想要說話卻被他的食指堵住嘴,貼近低聲說:“有人。”
這下俞幼寧不敢亂說話了。
果然外麵響起許多雜亂的聲響,久久沒有消散,俞幼寧在這裡隻能彎腰,捱不住地蹲下身。
結果兩人距離太近,一抬頭視角就不太好,他瞪著眼伸手抓著傅恒之的衣服拽他,示意他也蹲下身。
站著還好,兩個人一起蹲在這裡就顯得更加擁擠了,俞幼寧想躲開些,卻差點摔在地上,撞倒盛滿水的水桶。
傅恒之眼疾手快地把他拉回來,伸手扶住他肩膀,灼熱的氣息融合,俞幼寧動了動手臂,卻聽外麵的聲音更近了。
本來隻是想偷偷說句話,結果現在搞得好像他們在偷/情一樣,俞幼寧甚至能想象到如果他們這樣被人拍下來,十分鐘後就會被頂到熱搜前排。
他隻能張口貼在傅恒之的耳邊小小聲說:“怎麼回事?”
傅恒之拍拍他手臂,示意他再等等,足足沉默了五六分鐘,他們身上的香水都融成了一個味道,外麵的聲音才徹底消失。
俞幼寧趕緊和他拉開距離:“到底怎麼了?”
傅恒之表情凝重,嚴肅得有點可怕:“你,記得之前的事嗎?”
俞幼寧覺得他神經兮兮的:“記得啊,你去找我的事嗎?”
傅恒之搖頭:“我的意思是,我來參加這個晚會的事。”
話落,他們頭頂的白熾燈忽然閃了閃,俞幼寧下意識抓緊了他的手臂,又拍拍心口才說:“記得啊,你不是發公告說不來了,所以怎麼又來了呢?”
他這樣說,傅恒之看起來像是鬆了一口氣,而後翻出手機給他看:“這是我工作室所有公告,那天的公告不見了。”
俞幼寧側頭去看界麵,果然之前他前些天看到的那條公告消失了。
他沒太明白傅恒之的意思,問:“是故障了?”
讓他想不到的是,傅恒之竟然搖了搖頭:“不是故障,是消失了,而且現在除了你,沒有人記得我曾經發過那個公告。”
白熾燈非常應景地再次閃了閃,詭異的氣氛讓俞幼寧感到指尖發冷,他一向是不信邪的,張了張口想要試圖狡辯。
可傅恒之也猜到了他想問什麼,於是繼續說:“不僅是我身邊的人,我在網絡上也看過了,除了你和我,所有人都不記得這件事。”
俞幼寧臉色有些難看:“為什麼?”
傅恒之不想嚇到他,緩和了神情說:“我隻是想確認這件事不是我的幻想,不用怕,不管是怎麼回事,我猜應該它隻是想讓我來這裡。”
可是誰能做到刪除所有人的記憶?
俞幼寧覺得毛骨悚然,他隱約知道傅恒之口中的‘它’是代指誰。
而現在這樣的情況比起進入夢境更加可怕,因為這件事情竟然發生在現實中,這讓他發自內心地感到荒謬。
傅恒之緩慢地拍他手臂,這樣的安撫行為讓俞幼寧感到有一絲安慰感,好半天才說:“傅恒之,我是瘋了嗎……”
他拉著傅恒之的手放在額頭,認真地問:“有沒有發燒?”
傅恒之的臉上終於緩和出笑意,配合的試探溫度:“很好,沒有發燒,也沒有燒傻。”
俞幼寧丟掉他的手,傅恒之安慰道:“既來之則安之,不要緊張。”
他身上永遠有一種俞幼寧無法理解的淡然,兩個人趁著沒人溜出去,幸好沒有被其他人撞見。
等了很久才輪到俞幼寧走紅毯,他心情不大好,表情比起以前更冷些。
幾家媒體拍了照,記下文案:心情不暢,神態冷漠,停留總時長不超過一分鐘。
正觀看直播的粉絲們也憂心忡忡,怎麼覺得自家崽崽不太高興呢?
等隔了兩位傅恒之出現時,有意挑撥的人便跳出來聲稱兩人同場出現,俞幼寧才會黑臉。
但總有不一樣的聲音,一片叫罵聲中,竟然也有為數不多的CP粉將兩人的穿搭排在一起。
結果竟然驚人的相似,樣式稍有不同,卻很相配。
這下網絡上徹底炸開了鍋,好戰的粉絲前排掐架,吵得人儘皆知。
不過這些聲音,俞幼寧是看不到的,因為他已經走進了會場。
讓他意外的是,他和傅恒之的座位竟然排在一起,中間隻隔了名男星。
俞幼寧蹙眉,打電話想問白潯主辦方究竟怎麼分的位置,顯然就是想引戰蹭熱度。
可是白潯的電話卻無人接聽。
晚會現場直播,成百上千的鏡頭懟在會場裡,傅恒之已經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他要是扭頭就走,肯定比坐在一起要具有衝擊性。
俞幼寧心中有種詭異的不安感,可工作人員又催促他進場,所有人都已經落座,隻差他還沒有過去。
鏡頭之下,唯一空落的位置格外顯眼,眼看白潯聯係不上,俞幼寧隻能硬著頭皮走進去。
想要走到他的座位,傅恒之麵前也是必經之處。
俞幼寧腳步加快,心想吵就吵吧,總比滿世界罵他耍大牌要好。
然而就在他經過傅恒之身邊的時候,身體忽然生出熟悉的控製感,與此同時腦海中叮的一聲係統音響起。
[檢測到宿主違規行為,懲罰模式開啟]
隨後他就不受控地坐到了傅恒之的腿上。
俞幼寧隻覺一股血衝上了頭,想要迅速地站起身,卻被傅恒之伸手圈住了腰,按在腿上動彈不得。
他嚇壞了,睜大眼看傅恒之,沒想到傅恒之竟目光癡迷地將他抱在懷裡,毫無顧忌的俯身吻住他。
俞幼寧壓低聲音掙紮:“你乾嘛!”
對此傅恒之的回應是對著他紅潤的唇,再次親了下去。
場內發出吵鬨的嘩然聲,閃光燈與快門聲爭先恐後的不斷響起。
俞幼寧心臟狂跳,張口想要說出的話卻都被對方吃進嘴裡。
草!
還親,你還敢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