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暈染,像滴進水裡的墨。
嘈雜的聲音傳來,一股腦的灌進耳朵裡,傅恒之覺得很吵,整個畫麵倒轉像是回到記憶深處裡。
劣質的香水味環繞,刺耳雜亂的呼喊聲不斷響起,傅恒之被抱緊,很熱。
熱到他像是回到了汙濁的夏天裡。
透過血看到的是臟亂不堪的破爛酒吧,他個子變得矮了一點,身後護著衣不蔽體的中年女人。
麵前的人叫罵:“臭□□,騷貨!沒有男人就活不下去的賤貨,竟然還敢再來找我老公!”
“那你殺了我啊,自己管不住男人找我有個屁用,醜東西,你這個瘋子,活該被三沒人要!”
女人醉醺醺的從地上爬起來,抓著傅恒之的衣服亂扯:“你還看什麼!沒長眼睛嗎,她要打我,給我打死她!”
傅恒之聽到自己咬著牙說:“媽,走吧……”
他強行將女人拉走,身後的謾罵與議論聲一句句刺進心裡。
“在這坐台的……被找好幾次了,每次人都不同……”
“……前幾天還看見她和好多人……就一個騷貨……”
“那小孩是她兒子?”
“誰知道哪來的野種。”
所有聲音被吹進風裡。
女人罵了一路,終於被拖進了家門,抓起東西往傅恒之的身上使勁摔。
“沒用的東西!”
“養你能有什麼用,我養你乾什麼!”
陳玉大喊著,她臉上的濃妝早就花了,歇斯底裡的樣子像鬼一樣可怕。
傅恒之眼底儘是陰霾,看著她的表情冰冷,最後卻還是轉身去廚房倒水。
外麵的女人一直謾罵著,咒怨的話鋪天蓋地,最後沒了動靜,不知道是醉暈了還是罵累了。
傅恒之衝開蜂蜜,走出去沙發上卻沒有人。
他正奇怪,卻聞到窗簾後麵傳來濃鬱的味道。
傅恒之瞪大眼,他剛剛分化不久,當然知道這是Omega的信息素。
可他沒有想到的是,隨著這濃鬱味道撲過來的還有他的母親。
陳玉醉的徹底了,毫無理智可言,她從背後抱緊傅恒之,手上肆無忌憚的摸索。
“寶貝,快……快幫幫我……”
碎爛的長裙往下滑,傅恒之難以置信地抓住她的手腕,渾身發抖:“你看清楚,我是誰。”
被信息素勾出的燥熱讓他感到惡心。
陳玉順著話仔細端詳他的臉,不停地散出信息素,蛇一樣扭動著,像對客人們一樣笑著伸手去勾他的下巴。
“我當然知道……好孩子,快親親我,抱我……”
傅恒之渾身的血液都凍住了。
他奮力掙脫,逃一樣跑出門去。
女人似乎被他推倒,身體撞在茶幾上發出重重的悶響,可他不敢回頭,隻覺得身後有地獄修羅,讓他恐懼無比……
頭頂的燈閃了又閃,最終徹底熄滅。
傅恒之靈魂漸漸歸位。
左眼被血刮得刺痛,他眨了眨眼,壓在他身上的Omega將他抱的很緊,讓人有點透不過氣。
俞幼寧其實怕疼,具體表現方式就是不說話,隻是手指攥的很緊,幾乎要嵌進傅恒之手臂裡。
明明被抑製貼阻攔,可傅恒之卻還是聞到清甜梨香。
Omega的味道。
傅恒之臉色更加陰沉。
俞幼寧沒有發現懷中的人變得沉默,先前的開朗全然不見,一言不發,如同死人一樣散著危險。
運動裝輕薄,俞幼寧肩膀和手臂被刺破,紮進一些尖細的玻璃碎片,而他們麵前的屏幕則被炸碎,破開黑洞洞地窟窿。
炸裂的麵積不大,應該是短路後引起的炸屏。
但如果不是俞幼寧撲到了他,那麼這些玻璃很可能就會紮到傅恒之的喉嚨裡。
俞幼寧卻著急,正想要問他有沒有事,卻猝不及防被推開了。
不小心扯到傷口,讓他忍不住的嘶了一聲。
齊輝的反應很快,跳下賽車將俞幼寧拉起來,一邊喊人來。
整個世界灰暗下去,以防漏電,電閘被關閉了,有人叫來醫護人員,齊輝上前拉起俞幼寧,卻不敢隨意動他的傷口。
好在傷口都不算深,多數都是些皮外傷。
趕來的醫生替他處理好,遊戲廳的負責人也連連道歉,又免掉他們公司的出行費用做以補償。
這些事情齊輝都可以處理掉,俞幼寧沒心思理,隻看到傅恒之沒事的時候真正鬆了口氣。
他總是會想起傅恒之擋在他身前,被妖藤戳出個血窟窿的樣子,心說:這下我也救了你一次,算扯平了。
可等他轉過頭看見坐在一邊的傅恒之,卻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具體也說不出來,但這人似乎被嚇到了一樣,從來到醫療室之後半句話都沒說過,表情也陰沉沉的,和之前的樣子大不相同。
俞幼寧也是這會兒才想起他剛剛推開自己,而且還那麼用力,扯得他傷口都疼,突然就有些窩火:“你也出去吧,記得關門。”
要刷高甜值不假。
生氣也是真的生氣。
可似乎也不單單隻是生氣,好像委屈更多一點。
說真的,他開始想回到現實裡了,現實裡的傅恒之是絕對不會這麼對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