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順著她手指的地方看去。
一張租房廣告潦草地貼在電線杆上, 泛黃的紙,經曆了雨打風吹,它妖嬈地翹起一個角, 好像在呼喚有緣人把它帶回家:
【濱海房屋出租, 兩室一廳, 50平米,家具齊全, 拎包入住。】
【地址:*****】
【聯係電話:******】
真是……
好簡潔一個招聘廣告啊……
太宰治真的懷疑, 貼這廣告的人真的誠心打算租房子嗎?
還有,真的會有人把房子租給兩個孩子嗎, 不怕警察找上門嗎?
“我們, 哪兒來的錢租房, ”太宰治目光掃過她腰間門的小挎包,提醒道, “屬於[津島]的銀行卡絕對不能再刷,不然他們會順著銀行流水找到我們。”
“這種事我當然知道,跟我走就是了。”
裡奈拽著不情不願的太宰治的袖子往前走,祭出靈魂反問:
“不然今晚你要睡哪兒, 垃圾桶嗎?”
剛從小少爺的生活中逃離的太宰治:……
反抗的力度減弱了,撕下小廣告, 裡奈滿意地拉著人直奔目標地址。
至於錢?
高端的玩家從來都是狡兔三窟, 從新手村出來之前,裡奈就備好了幾張不記名的卡,並且將[津島裡奈]一部分不起眼的資產通過一些“手段”倒轉幾手打進這些卡裡。
不得不說,連洗i錢這種操作都能兼容,拿到卡的時候,裡奈對imoto模擬器刮目相看。
雖然時間門倉促能拿出來的並不多, 但也足夠兩個孩子在橫濱落腳生活一陣子了。
……
“交易愉快,小鬼。”
“交易愉快,大叔。”
見麵不到兩分鐘,胡子拉碴的背心短褲紅發大叔就和不到桌子高的女孩敲定了一切事宜,一手交定金,一手交鑰匙,隨著兩個人互相笑了笑,房屋使用權順利交接。
隻有坐在沙發上的太宰治死魚眼,和兩個人格格不入。
喂喂喂,這大叔真的正常嗎。
兩個小孩子來租房,隨隨便便就能拿出租金,他卻什麼也不問,什麼也不簽,隻要給錢就行,這交易也太隨意了吧!
“哼,看什麼,小鬼,”胡子拉碴的大叔哼笑一聲,從兜裡掏出煙,塞進嘴裡,嗓音沙啞低沉,“屋子隨便住,給錢就行,我又不是你爸你媽,才懶得管你們兩個小鬼頭到底有什麼苦衷或者玩什麼遊戲,隻要不連累我,我無所謂。”
“肯定沒有你想象中那些麻煩的,大叔。”裡奈晃晃鑰匙。
“那就好,呼——”
吐了一口煙氣,大叔叼著煙頭翹著二郎腿一張張點完鈔票,把日元塞進大褲衩的兜裡。
“哦,對了,小鬼們。”
他含著煙頭模模糊糊道:“天黑少出門,巷子裡該死的混蛋們不少,外頭有什麼動靜也彆開門,彆探頭看,少點好奇心能讓外來的在橫濱多活幾天。”
“感謝您的忠告。”並排坐在沙發上兩個孩子中,長發的女孩微笑著從包裡拔出手槍放在膝間門,“我會格外注意安全的。”
大叔瞥了一眼。
雖然款式有點老,但對付混混綽綽有餘了。
“哼,看來這個月我應該能拿到你們的租金,如果想買點子彈,也能聯係我。”紅發大叔撐著扶手緩緩站了起來,吐了一口煙氣,仿佛吐出胸腔中的鬱氣似的,臉色好了一點,繼續說道:
“彆把屋子裡的家具弄臟就行,尤其,彆往屋子裡帶屍體,榻榻米難刷得要命。”
“好了,我走了,這屋子裡的東西都是你們的了,珍惜著點,”大叔伸了個懶腰,踩著大拖鞋往外走,揮揮手隨意道:“電費水費這個月還有,算我人善送你們姐弟兩個的,彆客氣。”
“走了!”
趿拉著大拖鞋的紅發背影消失在玄關。
門被關上,隻剩下暖黃色的燈光照亮毛織地毯。
屋子內,裡奈和太宰治麵麵相覷。
“‘姐弟’?我看起來哪裡比你小嗎?!”
不出所料,太宰治在乎的點完全歪掉。
“或許是我看起來比較成熟……?”裡奈扶著下巴思考,不確定道。
畢竟芯子裡根本不是十歲的小孩子,再怎麼裝也做不到和真正的小孩子一樣幼稚。
“還有,為什麼你化名叫‘春日裡奈’不叫‘太宰裡奈’啊?”
太宰治不服氣地揮了揮胳膊。
“哈?你是哥哥又不是父親,我乾嘛化姓也要和你一樣啊?”
裡奈躺在沙發上,放鬆了身體,吐槽道:
“而且啊,‘墮罪’又是什麼奇怪的姓,我才不要叫呢,還是普普通通的‘春日’更適合我。”
“因為外麵是春天?”
“因為外麵是春天。”
很明顯,這麼沒有文學美感的起名方式很好地堵住了他的嘴,太宰治嘴巴開開合合,最終也沒能說出什麼有力的理由說服她。
唉,原諒她是個喜歡電子遊戲,不懂物哀之美的國中生吧,沒叫晴天裡奈都運用了她畢生的文學素養,你還要我怎樣。
“哈啊——洗洗睡吧,又是爆炸又是著火的,你不累嗎?”裡奈伸了個懶腰,揉了揉眼睛,站起身,率先選了向陽的房間門。
太宰治明顯還想說什麼,但玩家已經關閉社交模式了。
“晚安——哥哥——”
門被關上了。
“……晚安。”
太宰治隻好歎了口氣,走到另一個屋子裡。
夜幕降臨。
……
海浪輕柔拍打岸邊,送上碎珍珠般的浮沫,輕柔的海浪聲一波接著一波,仿佛是橫濱這座城市溫柔的哼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