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淩很快就收拾好了情緒——又或者,連發現竊聽器後那短暫的沮喪也是偽裝。
“既然如此,那之後你就確認了我的身份啊……”他感歎道,“今天白天麵對我的態度卻完全沒有破綻,真是值得稱道的演技。”
“其實我一度以為你已經發現了呢。”柯南推了推眼鏡,“尤其是你對待組織寄來的那個快遞的態度,簡直就像是在故意甩開關係一樣刻意。”
“哦……?”南淩意外地說,“你也注意到了那個快遞是組織特意寄給我的啊。”
“啊,沒錯。”柯南說,“這不是很明顯的事情嗎?給你寄去的水果是白葡萄和黑加侖——黑加侖又名黑醋栗,而水無憐奈的代號基爾酒,正是由白葡萄酒與黑醋栗果酒混合而成。知道了你的身份之後,要看穿這個暗示就像是開卷考試一樣簡單。”
南淩笑眯眯地說,“但是你的表情可不是這麼說的。”
“那是因為,我到現在也沒想明白,蓮花到底意味著什麼。”柯南回答,“我猜,那應該是你們的暗語一類的東西吧。”
南淩聽到這裡,非常短暫地沉默了一下。
然後他歡快地抬起手,打了個響指,“恭喜你——答錯了。這是你今天第一次犯錯哦,再接再厲。”
“我現在沒心情和你開玩笑。”柯南粗暴地說。他微微垂下頭,鏡片上閃過白光,“我隻有一個問題。”
南淩好脾氣地說,“問吧。”
柯南看著南淩,目光中飛快地閃過一絲糾結,又很快變成了堅定。
“我的問題是,”他說,“我現在麵對的人,究竟是查特,還是南淩?”
南淩緩緩地歪了歪頭,目光中飛快地閃過一絲困惑。
查特……還是南淩?
然後他忽然在某一瞬睜大了眼睛,如同從虛空中得到了神明的啟示,驟然明白過來。
“——噗。”
他實在是沒忍住。先是抿著唇悄悄露出笑意,捂著嘴試圖遮擋自己唇角的弧度,然後大概是完全憋不住了,隻好捂著肚子笑得渾身顫抖,“哈哈……哈哈哈哈哈!——原來你是這麼想的!你覺得是我,查特,取代了‘南淩’的身份——你覺得你的南哥哥說不定還在某個地方——”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又很快重新響起來,手臂頗為神經質地在空中擺動了一下,像是管弦樂團的指揮。
“啊,不對,既然我已經‘取代’了他,那麼你應該能猜到他理應已經死了——怎麼?你寧可讓‘南淩’無辜純潔地死,也不願意相信——”
他的眼睛愉悅地彎了起來,整個人看上去有些亢奮。他的視線在空中漫無目的地遊蕩了一會兒,像是在追逐某種不存在於世上的東西,最後慢慢落到了柯南身上。
然後他用某種甜蜜的、有毒的、甚至有些悲憫的聲音,輕盈又溫柔地說:
“也不願意相信,從一開始就沒有什麼‘南淩’,隻有查特。”
南淩在這個時候忽然又安靜了下來,眼神非常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