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說過這樣的話。
但秦鬱不是白衣，也不是劉彼，他們甚至不在同一層裡。
但他們的來源，似乎都是同一個存在，而那個存在，刻在它最深處的便是這無邊的孤寂和瘋狂，無邊的冰冷。
因為黑夜冰冷又孤寂，而她熱烈又明亮，所以，才會一次次吸引他。
劉彼在井中，曾對她說過一句話。
他想看一看太陽，想再被日光曬一曬，伸手碰碰和煦的光。
白衣的模樣，似乎也是想碰碰那絕不會出現的光。
但他說過，這裡隻有極夜，沒有白日。
“你長生不老的進去都會虛弱致死，那我們豈不是更要完蛋？”
隨叫隨到發現了問題，“上去就是送死啊。”
白衣：“可你們留下來，也會死。”
你不殺我們我們就不會死了啊！
白衣搖搖頭，“去書樓頂層並不會死，我要死，是因為有彆的原因。”
蘇搖鈴明白了：“所有你要在死之前，找到答案，找不到也無所謂，讓我們都給你陪葬對吧，這樣一想，你現在的行為也就合理了。”
哪裡合理了，我死了你們也彆想活是什麼瘋批想法啊！
白衣打開門，“藏書樓，各位請。”
玩家沒有選擇，依次進入樓中，蘇搖鈴走在最後，她回頭，“你不跟我們進去？”
白衣站在原地，束起的發被風吹起，芝蘭玉樹，眼睛依然很好看，卻有些淡漠，少了生氣，“一個時辰後，我會來找你們。”
他說，“若是我跟著你們進去，那些東西不會出來。”
蘇搖鈴：“你知道那些東西。”
這是一個肯定句，因為白衣方才說了，這裡隻有他，絕沒有彆的東西。
他說，“我不知道，我也從未見過，但你們說有，要麼是你們的幻覺，要麼，便真的有。”
“若是我進去了，那東西不出來，你們便碰不著。”
蘇搖鈴立刻理解了他的意思，“若是我們碰不著，便找不出它們出現的原因，也找不出這個世界存在的原因。”
還用得著等它們找上門來？
她瘋狂之書裡就有二十多隻。
可就算是抓出來一隻隻嚴刑拷打，用“不說實話就不告訴你後續劇情”威脅，也問不出來什麼。
那些怪物所知道的一切，都隻是零碎的信息，能聽懂她的話，似乎也是刻在它們骨子裡的某些基因和能力。
白衣歎氣，“你真的很聰明。”
書樓的門自行緩緩關上，“已經過去兩刻鐘了，時間可不多。”
一個時辰便是兩個小時，一刻鐘是十五分鐘。
現在他們還有一個半小時。
蘇搖鈴轉身，走入書樓之中。
白衣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等你的答案，蘇姑娘。”
**
書樓裡麵全是書，而且一看就是很有文化的古籍，不僅連年代久遠，而且分門彆類放的很整齊。
進來之前，白衣告訴過他們，第一層是存放普通書籍的地方，越往上走，空間越小。
書樓裡麵，一共有五層，最頂層便是連他也進不去的地方。
要想上樓，必須要走到每一層的儘頭，然後從樓梯上去，樓梯很高，一層樓相當於三層樓的高度，全都是很高的書架，旁邊有些梯子。
書架層層疊疊，積壓在一起。
視野並不是很開闊，加上沒有燈，看著有些陰森。
桌上放著幾根蠟燭和三個火折子，看來，這就是給他們的照明工具。
雖然簡陋了一點，而且一看就經不起什麼風浪，說不定陰風一吹，就沒了。
等人齊了，安子亦便道，“這裡空間太大了，估計要上到頂層，還得花點時間，我們趕快走吧。”
蘇搖鈴卻說，“等等。”
她看向麵前龐大的書海，“答案不一定在頂層。”
譚青：“什麼意思？”
蘇搖鈴：“要了解一個文明，最好的方法就是了解它的曆史，而曆史，是記錄在書冊當中的，我們要弄清楚這是個什麼地方，那些怪物和彼是如何出現的，麵前不就是最好的提示嗎？”
對啊，他們怎麼沒想到！
但隨叫隨到很快又發現了另一個問題，“這麼多書，彆說是三個時辰了，就是三天我們也看不完啊。”
蘇搖鈴說，“隨便看看。”
還有一個半小時，至少半個小時的時間，可以花在這一層，更不要說他們不隻一個人。
“這樣，我們分開看，半個小時後，不管有沒有答案，都繼續往上走。”譚青說：“我去左邊。”
其他人也選擇了自己的方向，五個人散開來。
蘇搖鈴走到最麵前的一個書架，抽出一本書，拍了拍上麵的灰塵，看向書名——
《滿級重開逃生遊戲後（第一冊）》
後麵還有數冊，應當是一個係列。
畢竟大長文的話，一本書印不完也是情理之中。
隻是，這看起來不像是什麼正經書，像是某些網文啊。
又翻開一本——
《聊齋誌異》
前麵那本居然能和聊齋誌異放在一起，看來擺放書籍的人在夾.帶.私貨。
蘇搖鈴還真就翻開看了一下。
她繼續往前走，發現這些都是相似的書，當然，也不隻是懸疑風格的，還有一些其他類型的小說。
在旁邊的其他人可就懷疑人生得多了。
譚青抽出來一本，一看封麵，“Mostly Harmless？”
譚青：“？？”
翻開，裡麵全是英文，不認識。
能念出書名已經是他最大的努力。
隨叫隨到：“這是什麼書樓，收集的怎麼都是些怪書。”
大部分是他不認識的，但翻開一看，全是故事。
蘇搖鈴手裡拿著一本《如何從空星到五星》正看的津津有味：“可以想象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這些小說的白衣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了。”
天天看這些什麼《你不得不看的一百件凶案》《腹黑學官方教材》《禁止毆打逃生遊戲NPC》這些書，難怪白切黑。
清雨忽然回頭，“誰？”
她手裡的蠟燭燭焰忽然動了一下。
清雨不遠處的安子亦轉頭，“怎麼了？”
他們各自都是朝著不同方向走去的，隻會越走越散的遠，所以她的身後並不會有彆人。
“沒什麼，”
清雨看了半會，也沒從層層疊疊的書架間看到什麼人，“可能是我感覺錯了。”
如果是那些怪物，爬行是會發出聲音的，而且喜歡走屋頂，側牆，反正不是正常路。
她繼續翻看前麵的內容。
全是故事，小說，沒有曆史，也沒有任何關於這個地方的記載，就算是有，這裡無數本書，也不一定能翻到。
反而是類型從奇幻到東方玄幻什麼都有。
隨叫隨到翻著翻著，忽然不往前走了，臉色凝重。
譚青估摸著時間差不多，過來叫他一起走。
見到他的樣子，心中一凜，“怎麼了？有發現？”
隨叫隨到低聲，“……沒發現。”
譚青：“那你為什麼目不轉睛地盯著這個冊子？”
隨叫隨到略一沉吟：“等我半分鐘，我看看這一關到底主角是怎麼破掉的，不可能啊，一共就六個人進入了房間，怎麼會出現十一具屍體，人怎麼越死越多了。”
譚青一看書名——《縝白的第一百本無限流之書名還沒定好》
這是什麼奇怪的書名啊，這一本破次元的內容也太多了吧？！
譚青：“？你為什麼要等半分鐘，直接拿走邊走邊看就好了。”
隨叫隨到恍然大悟：“對啊！”
他轉頭看向譚青：“你真聰明。”
麵前的人搖搖頭，走入另一側的書架。
安子亦喊了一聲，“我們先回到原來的地方回合吧，時間不多了。”
而此刻，隨叫隨到的右手邊傳來了譚青的聲音，“還不走？”
隨叫隨到把書往兜裡一揣，跟了上去，“等等我。”
他忽然停了下來，頭冒冷汗。
譚青歎氣，轉過頭，“你又怎麼了？”
隨叫隨到說，“你剛才一直在我的右手邊？”
譚青有些莫名其妙：“對啊。”
“其他人都在各自的方向？”
“對啊。”
隨叫隨到：“那剛才站在我前麵的人是誰……”
譚青也驚了，“你剛才前麵有人？”
“先回去吧，”
然而，譚青環顧四周，沒看見什麼古怪的，“或許這裡真的有什麼彆的東西，我們還是彆太分散了。”
隨叫隨到點頭。
回到點著蠟燭的桌邊，安子亦問，“有什麼發現嗎？”
譚青搖頭，“沒什麼特彆的，但隨叫隨到好像看到了彆人。”
清雨：“我也覺得好像有人在暗中看著我們。”
安子亦看向蘇搖鈴。
蘇搖鈴手裡還拿著一本書，她放在桌上，“你們沒發現嗎？”
“答案已經出來了。”
譚青：“什麼答案？！”
他完全沒看出來。
“這裡有的書我們知道，有的我們不知道。最恐怖的一點在於，我們知道某些書。”
安子亦反應過來，忽然心中一驚：“是啊，我們為什麼會認識這些書……”
她看向所有人，“比如聊齋誌異，至於其他書，語言更是多種，有中文，有英文，什麼都有，這都是地球上存在過數千年的東西，也就是說，第一個問題，這裡是哪裡——”
這裡是地球。
可如果這裡是地球，那為什麼沒有人，隻有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