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搖鈴這才把注意力放在那個自來熟的人身上。
從聲音她聽得出來，是校門口碰到的陸野。
果然，陸野在她對麵坐下，放下學生餐，便看向眾人，笑道，“抱歉啦，剛才在校門口沒說一聲就跑了，吳老師你們見過了吧，她的脾氣可真不好，要是讓她知道我來接你們來遲了，真沒我好果子吃。”
趙曉隨見過吳老師，知道那種壓迫感，道，“沒事，我們都弄好了，下午就可以上課，以後就麻煩你了！”
陸野又笑了笑，眼睛彎彎的，個子也高，坐下來還挺擋視線，“沒問題，包在我身上，對了，你們都是第一天才來學校，可要小心啊。”
於清問:“小心什麼？”
陸野壓低聲音:“小心不要違反校規！”
他拿起筷子，“班主任可是很嚴格的。”
趙曉隨問:“校規？就是入學手冊上那些內容嗎？”
陸野點點頭，“對，但也不止那些內容，以後你們就知道了，對了，晚上出來玩嗎？教學樓後麵有個好玩的地方，我們悄悄去！”
安子亦疑惑道:“晚上不是要上課嗎？”
陸野滿不在乎，“晚自習沒有老師來巡守的，我們隻需要在班主任來之前回到教室，把提前做好的作業交了就行。”
於清沒想到入學第一天就被同學教唆逃課，“……你剛才還讓我們遵守校規。”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陸野壓低聲音，“而且，那個地方真的有好玩的，告訴你們一個秘密，知道為什麼手冊上要寫學校裡沒有任何樂器嗎？”
趙曉隨被勾起了好奇心:“為什麼？”
“最北邊那棟教學樓的後麵有一棟廢棄的藝術樓，說是藝術樓，其實之前是音樂樓，傳說以前有學生莫名其妙在那裡失蹤，一個月後，又在那裡發現了失蹤學生的屍體！”
趙曉隨:“臥槽，這不是鬨鬼嗎，你膽子真大！”
陸野笑了笑，“都說了是傳說，誰知道真假呢？”
他的眼睛很漂亮，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像是會說話，且是引人入勝的那種，讓人不由得聽進去他所說的話，“但怪異的是，學生的屍體送回去之後第二天，那個出事的學生居然又來上課了！”
安子亦沒想到還有後續:“然後呢？”
“他完全不記得自己失蹤過一個月，但當時發現屍體的老師確信他已經死了，那是個音樂老師，後來，那個音樂老師請了一個月的病假，再次回來上課的時候，改口說自己當時看錯了，但是他也不打算教音樂，對了，這個老師，就是我
們班主任。”
“後來經常有學生在那裡失蹤，但很快又會回來，後來校長去看過之後，就把那棟樓關閉，也取消了所有的音樂課程，不讓任何人進入那棟樓。”
陸野說完，低聲道，“怎麼樣？如果說這個學校有什麼秘密的話，那一定藏在那棟廢棄的大樓裡！有沒有興趣跟我去看看？”
安子亦是有點興趣，但他更不想第一天上課就被抓到逃課，“我們才認識不到一天吧，你怎麼不找其他同學去呢？”
陸野歎了口氣，掃了眼身側那些低頭吃飯的學生，“你們看，他們像是會理我的樣子嗎？”
他垂頭，有些失落道，“他們彆說和我逃課了，就是多說一句話都不行，轉身就去找班主任打小報告。”
說完，又期待地看向眾人，“你們不會去打我的小報告吧？”
蘇搖鈴:“很難說，畢竟那邊坐著一個魯大西。”
整個食堂隻有他們這桌在說話，魯大西又離的很近，他不是聾子，自然聽得到，“什麼意思，你是說我是那種找老師打小報告的人？”
蘇搖鈴:“這麼說來，是我們誤會你了？”
魯大西冷哼:“找老師反應問題的而已，怎麼能叫打小報告？”
讀書人的事情怎麼能算偷？
蘇搖鈴看向陸野，帶上同情的目光，“陸同學你完了，魯大西為了在班主任麵前留下好印象，一會下午就會把你賣掉，你甚至活不到晚自習。”
陸野啊了一聲:“那怎麼辦啊，我也隻是想和大家一起做點事情而已啊。”
蘇搖鈴點頭:“放心，我會幫你。”
陸野眼睛又亮了起來，由衷地感歎:“蘇同學，你真是個心地善良的好人！”
魯大西差點摔筷子:“喂！我還沒說要找班主任啊！”
安子亦扶額:“……”
你們三個在這裡大聲聊天是真的有人在遵守校規嗎？
吃完飯，幾人分開，往寢室走，午休結束後要下午兩點半才上課。
於清和蘇搖鈴的宿舍更近一些，就是食堂南邊不遠處的四號樓，兩人很快到了寢室裡，另外兩個舍友已經在床位上了，
卓悅是一個高個女生，短發及耳，坐在上鋪看書，有人進了寢室，她頭也沒抬。
卜程程坐在下鋪，個子矮一些，紮著馬尾，有點娃娃臉，她倒是給了點反應——看了兩人一眼，但也沒有說話。
於清打了一下招呼，“你們好，我們是新來的室友，我叫於清。”
蘇搖鈴言簡意賅，“蘇搖鈴。”
卜程程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她們兩個和食堂的那些學生一樣，沒什麼區彆。
於清以為她們是專注自己的事情，在加上一路上見到的灰燼高中的學生都是這個樣子，便沒有多在意。
四人午睡了一會，朦朦朧朧間，於清似乎聽到了一陣笛聲。
她睜開眼睛，看到的是床板，蘇搖鈴在她的上鋪，而那笛聲很遠，並不是從寢室或者宿舍走廊裡傳來的。
她坐起來，對麵床上的兩人躺的筆直，一動不動，但呼吸均勻，應該是睡著了，這聲音很微弱，於清便跟著聲音的方向試圖找到來源。
她來到了窗前。
聽了一下，果然笛聲是從窗戶外麵傳來的。
窗戶外麵是食堂，但這聲音似乎更遠……
食堂的北方，是……
一棟沒見過的大樓！
食堂並不高，擋住了大樓的大部分，隻露出部分灰白的牆體。
等等。
於清想到了什麼——
食堂的南邊是宿舍，東邊是教學樓，那食堂的北邊，也差不多是教學樓的最北邊，那裡，是陸野提到過的藝術樓！
可入學手冊上說過，學校裡沒有任何樂器，但怎麼會有笛聲呢？
“是從藝術樓傳過來的。”
身後突然響起的聲音嚇得於清差點回頭給背後的人一拳。
蘇搖鈴後退了一步，正好躲過於清剛剛抬到一半的手肘，“是我。”
她的聽力很好，這聲音能叫醒於清，也能叫醒她。
於清說:“你聽到了？”
蘇搖鈴點頭，“有人在吹笛子。”
兩人站在窗口，聽了幾秒，卻發現那聲音消失了。
她們沒回頭，所以也沒看到，此刻躺在下鋪的卜程程，也沒有睡著，而是睜開眼睛，從床鋪下的陰影裡微微抬頭，看著他們兩人的背影。
她的眼珠一動不動，黑色的眼睛，像是定格住了，等兩人轉過來，她又若無其事地閉上眼睛，恢複了原本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