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蝴蝶劇院18(2 / 2)

“爸!”

遠處的走廊,周歌激動的聲音響了起來。

領著她到這裡的幽靈男孩再次隱沒,消失不見,視而她隻需要一眼,就能看出前麵那個靠著牆壁佝僂的背影,屬於自己的父親。

聽到周歌的聲音,瘋子渾身一震,緩緩轉過身。

周歌顧不上還有其他人,猛地衝到瘋子身邊,也不嫌棄他身上的味道,猛地抱住了他,“我終於找到你了,還好,還好你沒死,太好了,你真的沒死!”

瘋子拍著她:“彆害怕,彆害怕,爸爸帶你走,帶你走。”

“找到你了,”

好巧不巧,從走廊的另一頭,同樣走來了一個人影,他的臉漸漸被幾人頭頂的燈光照亮。

五號說,“是你?”

之前檢票進來的中年男人。

但此刻的中年男人,雙眼發紅充血,沒有了之前的小心翼翼,膽小害怕,顯得格外的冷靜和可怕,仿佛變了一個人。

他的眼睛死死盯著周歌,“你找到你爸爸了,可是我兒子,永遠找不到他爸爸了。”

周歌猛地抬頭,終於從記憶的最深處,想起來了,“是你,你是那個司機!?”

被人接住,披上毛毯,送到車裡,暈過去前周歌看了一眼前麵——從車內的鏡子裡,她看到了那個司機的眼睛。

她還記得,那個時候在下暴雨,外麵是巨大的雷聲和耀眼的閃電。

閃電過後,她從鏡子裡看見——

司機的眼睛,眉毛,還有眉毛上的痕跡,和眼前的中年男人一模一樣,

葉偉同就是那個將他們送上救護車的誌願者司機!

雨水飄進車裡,冰冰涼涼的,讓她在那個時候,意識清醒了一瞬間。

周歌倒吸一口冷氣,“你說,你叫葉偉同,你難道是……”

是那個進山救他們的救援隊員的父親?

葉偉同諷刺的笑了起來,“你們連他的名字是什麼都不知道吧?”

他的眼中再次充滿了仇恨,“我以為,他們都以為,他是走錯了路,是自己搜救不當,才會出事,你們為什麼要撒謊,為什麼說沒見過他?!”

周歌明白了男人為什麼要殺李躍,又為什麼要殺自己,她擋在瘋子麵前,“我很抱歉,真的,真的對不起,我知道道歉沒用,但是我爸爸是無辜的,等他離開這裡,我會去自首,我會說出一切的!”

葉偉同大笑起來,“我的兒子死了,我為了見他一麵,才來這個地方,聽說這裡可以見到死去的親人,我來這個地獄,隻是為了見他一麵的機會,但你們還想活著在外麵團聚?”

他已經徹底失去理智了,“憑什麼?憑什麼我的兒子死了,你的女兒還活著?”

葉偉同的手裡拿著勒死李躍的絲帶,“隻有你也死了,我兒子才會安息!”

他已經顧不上彆的一切了,恐懼化為憤怒,仇恨化為瘋狂,葉偉同的眼裡沒有其他人,隻有他的最後一個複仇對象。

能讓一個人在絕境中依然拚命的隻有兩種人。

一種是至親的人,另一種,是至恨的人。

他最親的人,年輕孝順的兒子,令他驕傲的兒子,已經死了,他眼裡隻有自己最恨的人——害死兒子的凶手。

周歌眼看著他一步步走過來,臉色慘白,“我可以死,但是等我把爸爸送出去,隻要我爸爸能離開這裡,我任由你處置,求你了!”

葉偉同不為所動。

五號和其他人並不打算插手這件事。

這是副本人物之間的問題,隻要對他們有壞處,他們就不會浪費時間精力在上麵,因為在不要緊的事上消耗的越多,在自己的事上,死的就越快。

更何況,作為吃瓜群眾,這件事從道德層麵上的確不好評價,也說不清誰對誰錯。

最後一個原因更簡單了——

觀眾可能也是他們的競爭對手,瘋狂的觀眾越少,舞台上的競爭者就越少。

但蘇搖鈴插手了。

出乎其他人的意料。

她站在了葉偉同和瘋子父女中間。

葉偉同雖然瘋了,但也沒完全瘋,知道自己是打不過這些帶著恐怖蝴蝶麵具的殺人狂員工的,於是他停了下來,問,“你要保護他們?”

蘇搖鈴說 ,“不,我隻是告訴你一件事。”

她頓了頓,道,“你要殺周歌,對吧。”

葉偉同看著她,這是顯而易見的事。

蘇搖鈴說,“但是她已經死了。”

葉偉同後退了一步:“你騙我,她明明還在那裡,還在說話!”

“是嗎?”

蘇搖鈴盯著他,“你在劇院裡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吧,我不知道你見過什麼東西,但我可以告訴你,在這裡,死人也可以說話,死人也可以行走。”

葉偉同沒有反駁,顯然是信了,但是沒完全信。

於是蘇搖鈴繼續道,“巡邏員工手冊第二篇第二條,若觀眾在舞台以外的地方看到蝴蝶,請將其帶到舞台後台,要求其在下一場表演時上場。”

她看向瘋子:“所以,周歌的父親害怕我們,因為我們會把他帶去舞台,因為他會在舞台其他的地方看到蝴蝶。”

緊跟著,蘇搖鈴又轉過頭,繼續看著葉偉同,“但是,你剛才也聽到廣播了,隻有死人才能上台表演,這個邏輯很簡單,你還不明白嗎?”

“隻有死人才能上台表演,而他可以,周歌也可以,或許現在不行,但是她在這裡越久,就越容易看到蝴蝶,這是遲早的事情,所以,結論很簡單,他們都是死人。”

蘇搖鈴說,“他們永遠不可能離開蝴蝶劇院,因為他們已經死了,所以,你根本不需要動手,你的兒子是被殺人凶手殺死的,如果你聽說的事情是真的,這裡真能讓你見到你的兒子,我想,你也不希望他看見你變成新的殺人者。”

葉偉同已經相信了,但他卻不願意相信,痛苦的捂著腦袋後退:“他們死了,他們怎麼可能死了?!”

無數畫麵和破碎的記憶同時出現在葉偉同和周歌腦海裡。

雷聲不是雷聲,

是巨大的撞擊聲,是石塊砸在車體上的聲音。

閃電不是閃電,

是汽車爆炸時發出的光。

暴雨天的車不可能不關車窗,關了車窗依然有冰涼的東西落在臉上,

那不是雨水,

是血。

他們根本就沒有活著離開那座山,主路上的救護車沒有接到他們。

出粗車在出發後不久,經過最後一段山邊小路時,被頭頂的泥石流衝下山坡,翻滾數圈,然後爆炸了。

人的記憶並不是完全真實可靠的。

人們會美化一切痛苦的回憶,忘記不想想起的過去,篡改和拚湊不同時間的記憶。

他們死了。

所以,他們是同一批來到這裡的觀眾。

所以,他們一起拿到了今晚的入場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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