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盯著他，臉色忽青忽黑，幾番變化後，終於重新垂下頭去，喪氣道：“我是讓你和二哥的事情說實話。”
“你是不是覺得我們把事情都故意瞞著你。”鯤鵬想了一會兒，發現一個之前沒察覺的問題。
這麼多年的閱曆，要說通天真傻怎麼可能，隻是他思考方式更加直接而已。
不是說他不願意深入去想，隻是對親近的人，他不想過多揣測背後的用意，就像元始和鯤鵬的關係，有時候通天明明看出不對，但隻要沒人告訴他，他就當做沒看到。而元始和鯤鵬對他說的話，他也隻聽個表麵意思，顯得格外遲鈍。
這次截教弟子判門而出，他一想就會發現鯤鵬等人曾經提醒過他，但他不明白的是為什麼不直接說出來，明明他們的關係並不需要紆回不是嗎！
“……其實我知道大哥也是自己看出來的，是我笨沒發現，還有你們說過好幾次要截教精簡門人我也沒聽，現在這樣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我，我給你和二哥添了麻煩，也辜負了那些弟子的期望。”
如果事情發生的時候通天正在局中，他可能不會看得這麼分明，但他因為意外，那段時間看事情把自己從截教教主的位置上分離了出來，也就排除了感情的乾擾。
通天戳著扶手，低落道：“恢複記憶後，我回想雲霄的事情就明白，是我寵壞了他們，讓他們認為我什麼都能擔住，其實我沒那麼大本事，聖人也不是隨心所欲的，說到底還是我害了他們。”
自從成了聖，加上手持非四聖齊至不可破的誅仙劍陣，通天就不知不覺膨脹了許多。
以前在三清中，他都是作為被保護者和被管教者。
而收下多寶等弟子，他身份逆轉轉換，加上成聖後元始也不再特意關注他惹沒惹禍，就讓第一次庇護人的通天有些刹不住車。
他可能途中也發現了徒弟的問題，但想想自己曾經也把元始鬨得雞飛狗跳，潛意識就忽略了出問題的可能。
但人心複雜，不是每個人都如他那般赤忱，總有人是貪心不足、得寸進尺，讓通天第一次嘗到了被恩將仇報的滋味。
聽通天在那兒分析自己曾經犯的問題，鯤鵬不由欣慰，有種孩子懂事了的感覺。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通天的頭，口中安撫道：“吃一塹長一智，你隻要以後記住，就算是親近的人，如果對方隻索取不回報，那你也不要無底線的付出便是……”
手下觸感一變，通天一下子抬頭，鯤鵬的手直接蓋到了他臉上。
“所以你憑什麼摸我頭！”剛才還鬱鬱寡歡的通天瞪大眼睛控訴道：“我都沒有摸過你的頭，你快把頭伸過來回報我！”
鯤鵬默默收回手，清了清嗓子道：“我現在是你兄長，連摸個頭都不行嗎？”
以前怎麼沒發現他怎麼聰明，現學現用得還挺快。
“什麼兄長？你明明比我小！”作為三清中最小的一個，通天十分受不了被壓在下麵，現在鯤鵬明明沒他大卻要當他兄長，讓他頓時炸了起來。
而鯤鵬也毫不讓步，他這不光關係到自己，還有元始呢。
“我和元始在一起，他是你二哥，那我肯定輩分也在你之上，這和年紀大小有什麼關係。”
“你還說，這麼多年你們都不告訴我，光看我笑話，是不是二哥的主意，明明你是我朋友，結果竟然幫他！”
“你是我朋友他還是我道侶呢，你說我應該幫誰。而且我們不光沒告訴你，誰都沒告訴，你猜不出來是你眼瞎。”
“好啊，大哥那時候就看出來了，我說他怎麼說我眼瞎，你們一丘之貉。”
“說了是他自己猜出來的，誰和他一夥……”
幾天後，碧遊宮的大門重新開啟，鯤鵬雙目無神從裡麵跨出來。
元始一直關注著，第一時間來到這裡扶住他，麵色緊張得把他掃視一遍。
“你和他打了一場？”
不怪元始如此猜測，雖然鯤鵬身上沒有明顯的傷勢，但分明一副被掏空了的樣子，要不是這麼多年的信任，元始說不定都要想歪。
出乎意料，鯤鵬緩緩搖了搖頭。
他聲音帶著嘶啞，像是說了太多話，語氣悲憤交加，“我真蠢，我為什麼要和一個自己都承認自己是蠢貨的人吵架，是為了讓他拉到同樣蠢的水平，被他用豐富的經驗打敗嗎！”
聽鯤鵬這意思隻是吵了一架，元始頓時放下心來。
彆說通天嘴巴氣人，鯤鵬有時候也不遑多讓，得知這兩個互相傷害一番，他甚至有點解氣。
這麼出來一會兒，鯤鵬已經緩過來。
打嘴仗損傷的是心神，對身體沒什麼影響，除非心胸狹窄被氣到，而他和通天都不算那種人。
看元始要帶他回昆侖宮，鯤鵬連忙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等等。
半晌，碧遊宮裡又閃出一個身影，而這時候會從裡麵出來的可想而知。
元始站在這兒，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要是說批評的話，對剛經曆了變故的對方來說太絕情，而要是道歉，元始又並不認為自己有做錯的地方，所以隻能沉默以對。
還好，對這種寡言的狀態通天早已經習慣，他隻是再次懷疑鯤鵬到底看上他二哥哪兒了，難道他們在昆侖宮裡天天大眼瞪小眼嗎？這樣的話鯤鵬還不如考慮他呢，至少他們能一口氣說個幾天幾夜。
幸好元始不知道他心裡的想法，不然拚著兄弟反目也要揍他一頓，讓他知道什麼該想什麼不該想。
這一切都發生在腦海，不過轉念之間。
通天看著元始嚴肅的表情，摸著鼻子道：“二哥你揍準提沒放水吧，你不能光顧鯤鵬，也要給我出口氣啊。”
元始表情稍微緩和了一點，淡淡道：“你自己不會動手。管你的時候嫌我多事，現在不管你又要我出力。”
話題一旦打開就好說，通天拿出以前胡攪蠻纏的勁兒來，幾句話就活躍了氣氛。
“二哥，這次事情不怪你，我以後會重新教育多寶他們。”陡然之間，話就這麼說了出來，通天有些緊張看著元始。
元始先是一愣，接著眼神逐漸柔軟，側臉掩飾道：“本來就應該這樣，弟子在精不在多，你多費點心在教養上。”
聽到這樣和自己觀念相悖的話，以前的通天應該會生氣，而這次他卻點點頭答應下來。
見元始態度緩和，他趕緊趁熱打鐵道：“那二哥你答應我不再歧視多寶他們。”
這也是通天事先想好的條件。他們三兄弟有數萬年的感情基礎，下麵的弟子卻聯係薄弱，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元始對截教弟子的偏見上。
他也承認以前截教弟子混雜，但現在就剩幾個親傳，最好能和闡教相互照應。
而隻要元始同意，下麵的弟子自然不成問題。
“我沒……”元始反駁到一半，對著通天的目光說不下去，有些尷尬得撇開臉。
通天沒有放棄，指著鯤鵬道：“二哥你都接受鯤鵬了為什麼不能接受多寶他們，我保證這次絕對把他們教好，教到你滿意。”
“他們怎麼能相提並論。”元始下意識皺眉道。
然而對著通天執著的目光，他還是有些遲疑地點了點頭，又補充道：“你不能耍賴逼我滿意。”
“二哥你說什麼啊！”通天捂著臉滿臉絕望，他到底在二哥心中是個什麼形象。
“哼，你自己清楚就行。”元始涼涼看了他一眼，不想把以前的舊賬給他翻出來。
“我不清楚，我明明一直很講理！”
“嗬嗬！”
鯤鵬在一旁看著充滿活力的昆侖山，仿佛又回到了他第一次上門拜訪的時候，情不自禁露出一個懷戀的笑容。
作者有話要說：抽卡遊戲簡直有毒，太上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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