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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茫然地睜著眼睛,看著薛放年輕的臉龐化作雨絲煙霧消融在窗外的風景中,外麵還在下雨,你將指尖點上冰冷的車窗,那絲涼意仿若順著指尖遊走侵入進你的肺腑,你禁不住瑟瑟發起抖來。

你的身上也有許多水,眼睫都變得沉重潮濕,你伸手攏緊肩上的外套,將自己埋在雪山冷冽微苦的氣息裡。

你感到一絲微微的安心。

“……”霓虹搖晃,在前座男人的金發上落下斑駁的光影,他側身,薄削鋒利的唇線微微張合,你卻什麼都聽不到。

“……我很好,”你聽見自己的聲音有些茫然,停頓之後,笨拙地道謝,“謝謝您,阿爾先生。”

“您一直在幫助我,真的很感謝。”

“我有和人好好相處,咦?艾爾嗎……他,嗯,他也是。”

抱著想要報答對方的心理,或許這位先生這麼幫助自己,本就是因為自己和艾爾生活在一起的緣故,血緣這種東西始終將他們聯係在一起,你能理解。

“阿爾先生,您是想要了解艾爾的事麼?”你鬼使神差般問道,“我可以……”

你已經在和艾爾修複關係了,你從沒如此慶幸過自己的決定,你可以幫到阿爾先生的忙,可以告訴他許多關於艾爾的事。

……你的聲音被男性Alpha含笑溫潤的嗓音所截斷,恍惚間,你看到他對你搖了搖頭。

他那時的回複,是什麼來著?

你茫茫然在回憶的海洋裡四處撈尋,卻一無所獲。

莫名地、你感到一絲頭痛欲裂,直覺不能再想下去——你不願再回到那段時光,那分明是充滿了引誘和欺騙的陷阱。

但你無法製止痛苦的思緒四處逸散,夢境連環相扣,牢牢將你禁錮在其中,你從喉間發出細細的喘息,滿頭冷汗地將眼眸聚焦,終於得以看清麵前焦急無措的人影——仍舊是高中時期的薛放。

“小鵲,小鵲……怎麼樣?”

“你怎麼會來?”你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像是被設定好程序那樣,你照著記憶裡的台詞念下去,“不是要轉學了麼,怎麼還有空過來管我的事?”

“不去了。”他握上你的肩膀,將製服領口輕輕撥開,這其中沒有任何情/色的味道,你平靜坦然地任由白皙的肌膚暴露在他眼下。

血痕和淤腫扭曲地蜿蜒著,滲出血絲,還沒有做任何處理。

“是,那個混蛋?”他不忍再看下去,緊緊摟著你,聲音都有些發顫。

“沒事了,沒事了,”薛放神經質地一遍遍低聲重複著,“我哪裡都不去,我陪著你。”

你感覺不到疼痛,也感覺不到薛放的悲憤和怒意,像是一名真真正正的,來自多年後的看客,薛放的身影消失之後,你迎著日光,平靜地看向自己的掌心。

事實上,那時的你也十分平靜。

你以為的援手,實則是造成這一切的禍根,幸而在他直接的,或者那些間接的逼迫下,你每一次都會反抗,受傷的經驗積累起來,竟成為了你脫困的主要助力。

你至今記得拿起花瓶砸向那人頭顱的觸感,血液濺上地麵,你第一次意識到人體是如此脆弱,也如此韌性強大,他流了那麼多血,可卻還在笑著對你招手,喚你到他的身邊去。

“小鵲,不要任性。”他說,“…過來。”

你感到洶湧的惡心。

那次之後,他再也沒出現在你麵前,你毫無差點過失殺人的罪惡感,倒是秉承著遵守法律的好態度去報警,也去自首過,那人的消息卻如同泥牛入海般杳無回音,你沒有受到任何傳喚或懲罰。

這之後,仿佛在誰刻意的授意下,你的生活重新回到正軌。

薛放轉學,欺淩你和追求你的人漸漸不見蹤影,你日複一日地認真完成著自己的學業,偶爾放假回家時,你聽到父親和母親困惑地交談,說那位先生好久沒跟他們聯絡了,隻是每月依舊會打錢來,錢比起之前給得更多,這讓他們有些不安。

其實不用這樣也可以,父親歎息,我們是真心把艾爾當做自己的孩子看的,要是能聯係上,就拒絕掉這筆錢吧。

艾爾的身世在家中不是什麼秘密,在他小時候還會回避一下,長大之後就沒有這個必要了,那位先生在艾爾懂事之後便時常跟家裡聯絡,父母似乎因為這點認為,艾爾不會在家中久留,遲早是要被接回去的。

但等艾爾一直在家中長大成人,也沒有見什麼人來接他的跡象,他自己也毫不在意,樂在其中地做聞家的幼子。

金發藍眸的少年Alpha漸漸長大,比之小時候更甚,他甜甜蜜蜜,更加親近坦率地對待你,你高中時對他的親近仿佛給了他信心,就算之後冷淡下來,他也認為是你學業繁忙的緣故。

你沒有做任何解釋。

在父母麵前,你竭力維持著正常,去和他對話,去和他交流,去撫摸他。私下卻常常因此崩潰大哭。

你真的……已經沒有辦法,心裡越知道不能去遷怒,那股愧疚和疼痛就愈發漫過你的心臟,你開始疑神疑鬼,每每當艾爾有疑問叫你時,你總覺得是他發現了什麼,你的表情有沒有扭曲?眼底的痛恨有沒有被發現?……諸如此類的問題翻來覆去地折磨你數段時光,你終於決定放過自己。

你遠離艾爾,離開家庭,前往一無所知的中心城打拚。

當時想著過幾年也許就會正常,但當艾爾再次來到你身邊,你才發現自己還是無法坦然地麵對他。

……難道要一直這樣下去麼?

這樣無論是對艾爾,還是你來說都很不負責任,也許是亞撒積極的態度影響了你,醒來之後,你便微微怔愣著,像是有些無法回神那樣反思著自己——比起亞撒,你才是沒有承擔起長姐/長兄責任的那個。

艾爾去上學前,你還在生他的氣,快一周過去,又經曆了皇家那樣的事,你冷靜下來,決定稍後和艾爾打個電話。

你搜索了一下聯邦軍校的作息表,隨後挑在午飯前向他發送視頻請求,這次少年毫無阻礙地接通,看見是你,艾爾變得深沉許多的藍眸微微亮起,笑著叫你:“姐。”

“嗯,”你注意到他身後是訓練場,“還在訓練嗎?有沒有打擾到你。”

“沒有沒有,已經結束了。最近集訓有點忙,本來不允許通訊,但我看昨天姐你給我打了個電話,就跟教官說了一聲讓我帶著終端,想著你可能還會打過來。”

艾爾用毛巾擦擦頜線上的汗,身上套著件無袖背心,運動過後的神情肆意又明亮。

“……嗯,加油,還是要注意休息,”你說,“集訓是為了聯賽嗎?”

“姐你知道啦?爸媽告訴你的?”

你抿抿唇,努力露出一個笑容:“嗯,你很厲害,居然能被破例允許參加聯賽。”

“一般般,也沒什麼難的,跟咱們片區的賽製規則什麼的都差不多,最多對手實力強點。”艾爾笑眯眯,一副不放在心上的語氣,“可能會拿個獎,到時候有慶功宴,姐姐要來麼?”

他知道你對Alpha的恐懼,慶功宴上的Alpha隻多不少,就是隨口一提,也沒抱什麼期待。

你猶豫了一下。

“如果你能拿到冠軍,”你慢慢地,下定決心般說道,“那我就可以去,到時候還能幫爸媽開視頻,讓他們也看看。”

“真的?姐你認真的?”

這會輪到總是悠悠哉哉的艾爾驚訝了,他認真地看了你好幾眼,確定你不是在開玩笑後,他提醒道:“到時候有很多Alpha,姐你能行?”

你自己心裡也有些發虛,但被這樣懷疑還是有些掛不住:“……艾爾。”你喚他。

他定定地看了你一會兒,隨後忍不住彆過頭悶笑起來,舉起雙手:“好啦,我知道姐姐可以,那我等著姐姐。”

“先努力拿到獎,不要大意。”

“姐你怎麼和教官說一樣的話……好好,知道了。”

和艾爾說完這些,不用麵對麵交流,你像是找回了當姐姐的手感,有些心滿意足地打算和他告彆掛掉通話。

“對了姐姐,”艾爾臨掛斷前問道,“你在誰家?看著這擺設有點陌生。”

Alpha有著一如既往敏銳的觀察力,但他這會兒已經學聰明了,怕問再多讓你生氣,連忙補充道:“啊,我沒調查姐的意思,就是有點擔心,說一聲認不認識,關係好不好就行了。”

“認識,是幫助我很多的朋友,”你說,“有點事,在他家暫住兩天。”

“明白,那姐姐注意安全,下次聊。”

艾爾掛斷了通話。

午飯時間馬上就到了,你推門出去……門果然又被堵住,你無奈地戳了戳手下那顆紅毛腦袋,亞倫慢吞吞地把路讓開。

“……你這到底是什麼習慣啊。”

亞倫眯了眯金眸,也沒回應,跟在你身後下樓,頓了頓,他像是不經意地提起道:“……剛剛,好像聽見你在和人打電話。”

是陌生男性,還很親昵,亞倫麵無表情地想,她對自己說話都沒那麼溫柔過。

“啊,是弟弟。”

“你還有彆的弟弟?”

他用著很平淡的陳述語氣問你,你不由得瞥他一眼,心想這叫什麼話,你哪裡還有多的弟弟。

亞倫盯著你,像是要從你這裡蹲到答案,你沒理他,推推他礙事的高個:“走了,彆擋路,吃飯。”

你確實沒多出彆的弟弟,推這傻孩子去吃飯時,你想——但你好像多出了個兒子。,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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