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後說人壞話, 當麵被人聽到, 到底有多尷尬,看下這幾位扭曲的表情就明白了。
夏楚沒躲, 她沒什麼避開的必要,尷尬得不是她, 做錯事的更不是她。
朋友的麵子需要顧忌, 她們又算什麼朋友。
奇妙的是夏楚沒生氣,她心裡很平靜,連一丁點兒火花都沒有,仿佛那些惡意的話語還沒落進她耳中就已經被打碎分解,消失無蹤。
其實這不太正常,按理說她該憤怒,該失望, 該是遭到了背叛的心情。
尤其對薛寧玉, 她們在體育課偷閒說笑的畫麵仿佛就在昨天。
十八歲的夏楚不該這麼平靜,她至少要對薛寧玉的背叛露出失望的神態。
但她沒有任何感覺,她徑直走了過去,與她們擦肩而過時, 隻是看了她們一眼,什麼也沒說, 眼神也很平常,可站在原地的幾個人卻感覺寒風浸入骨髓, 冷得手指顫抖。
刹那間, 她們深刻地體會到了一個事實。
——那纖細身影早已不是當年的夏楚, 而是站在連線巔峰,是創造了無數商業奇跡,是被無數精英敬若神明的Megan夏。
她們之間的差距,是將這十年的每一秒都化作十米,再乘以漫長的時間也無法企及的高度。
夏楚也懶得再打招呼了,她準備直接走人。
就在這時,她前麵傳來了低低的男聲:“怎麼在外麵?”
夏楚看過去,一愣,停住了腳步。
比她更愣的是逄斯茜等人。
她們本來就傻站在過道中,一個個驚惶不安,此時見到迎麵而來的男人,更是全部呆住了。
男人穿著筆挺的深色西裝,在酒店明亮的燈光下浮現出幽暗的光,那是十分精良、考究的質地才會有的光澤。但這些都不足以讓人的視線駐留,因為看向男人麵龐的瞬間,所有一切都黯淡了。
華麗的光芒變得寡淡,昂貴的西裝僅是樸素的裝點,他修長的眉、狹長的眸、高挺的鼻梁和帶著些許笑意的唇成了最奪目的存在。
有些人注定不可能當模特,哪怕他有著完美的身材,有著卓越的氣質,但僅是這張臉就注定與這行無緣,因為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他的臉上,誰還看得到衣服。
江行墨走近,牽住她手道:“抱歉,來晚了。”
夏楚手被燙到了,她生生忍住了沒甩開他。
江行墨這才看向逄斯茜等人,他笑了下,溫和有禮地自我介紹:“你們好,我是江行墨。”
江行墨!那個傳奇人物江行墨!
幾個女人都睜大眼,眼中全是驚訝。
夏楚瞄了Dante一眼,Dante道:“不給我介紹下你的同學?”聲音溫潤動聽,帶著點兒和彆人說話時沒有的寵溺。
夏楚雞皮疙瘩都跳起來了!
她本來想走的,這下……好吧,介紹就介紹。
她說著逄斯茜和薛寧玉等人的名字,她們卻麵如菜色,隻覺得一個個的名字從夏楚嘴中吐出,像手術刀一樣把她們的解剖,將其中的肮臟與惡意放在了明亮的聚光燈下。
夏楚也沒說什麼,她還需要說什麼?
Dante一出現,所有閒言碎語不攻自破。
什麼不到一米七,這身高得一米九了吧!什麼二百斤的大胖子,這身材堪稱黃金比例!什麼臉上有胎記,這張臉……這張臉,即便是恨死他的人,也沒法說這張臉不好看吧!
江行墨又道:“我們回宴會廳吧,大家都在等著。”
夏楚看向他:“你剛才去過了?”
江行墨對她笑:“嗯,我進去時大家還以為我走錯門了。”
夏楚心底有個不太好的預感,江行墨已經說戲謔道:“後來我告訴他們我是你老公,他們才沒把我趕走。”
老……老個鬼的公,誰會趕你走,估計整個宴會廳的人都一臉懵逼了,哪怕是那些高中畢業便在社會上摸爬滾打的也都呆成小學生了。
誰都沒見過的江行墨,流言四起的風雲人物,創造了無數奇跡的男人。
竟然出現在他們麵前!還長成這模樣!
他比他們大四歲,可是……他們仿佛比他老十歲。
他們怎麼能不震驚?
江行墨和夏楚走一起,始終牽著她的手,走進宴會廳時,夏楚像被電到一半,竟想轉頭跑路,但Dante溫熱乾燥的手握著她,給了她勇氣。
所有人都看著他們,眼中不眨地看著,裡麵隻剩下羨慕。
其實他們都是普通人,普通的縣級市,普通的高中,普通的升學率——有過半的學生都沒念過正經大學。
能來參加這個聚會,他們已經是活得很不錯了。
可與夏楚完全無法相提並論。
她考進了他們無法想象的院校,走上了一條他們想都不能想的道路,也成了一個他們無法了解的人。
原本從不露麵的江行墨是他們心底唯一的“平衡”。
此時,這平衡沒了。
夏楚有著讓人望塵莫及的地位,還有著完美的婚姻,她是被上天眷顧的寵兒。
至於夏楚付出了什麼,努力了什麼,又是否真正幸福,沒人關心。
因為大多數人第一眼看到的都是華麗的表象。
Dante很儘責,充分扮演了一個完美“丈夫”,相比較來說,夏楚的神色淡淡的——她是因為這場聚會,但落在其他人眼中,卻成了江行墨對妻子的倍加寵愛。
很明顯,在他們的婚姻中,江行墨更愛夏楚。
被這樣一個優秀的男人嗬護在心尖上,在場的哪個女性不羨慕。
大約半小時後,夏楚以還有事為由先行離開了。
沒人會留她,就好像一幫小學生無限神化老師的工作一樣,根本不敢打擾。
走出酒店,夏楚鬆了口氣,江行墨問:“不開心?”
夏楚沒回答他,反問道:“你是不是聽到了?”
江行墨裝沒聽懂:“嗯?”
夏楚瞪他一眼:“逄斯茜他們說的話。”
江行墨道:“哦,一米六二百斤臉上有胎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