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傑本能地用身體擋住了理子,他看著這些本來應當保護的普通人,恨著一個同樣弱小的少女,人性居然能這麼惡……
這種相當惡心的眼神,讓柚花裕姬突然想起一些不太愉快的往事。
她心中殺意奔湧,麵上卻笑得更開懷了。
“天元沒有同化成功,你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孔時雨呢?”
麵前數不清的人,似乎終於能聽見彆人的說話聲一樣,動了起來。
他們就像是同一個人,猛然舉起雙手到同一高度,嘴角微笑的弧度都一模一樣。
他們微笑著鼓掌。
為天元大人能夠保持純潔而發自內心的高興。
柚花裕姬有些啼笑皆非地看著他們,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你們尊貴的天元大人不早就跟彆人同化過了嘛……現在這個被彆人耍得團團轉的樣子,很無趣哦。”
他們好似失去了聽覺一般,仍然微笑著鼓掌。
柚花裕姬身後的人都詭異地看著這一幕,就連伏黑甚爾也不禁咋舌,真是一群瘋子。
天內理子瞪著眼睛,聽著整齊到似乎排練過千萬遍的掌聲,卻想到另外一件事。
如果她被那個男人殺死了……這群人也會這麼鼓掌著,為她的死亡由衷地歡呼著、慶幸著嗎?
夏油傑抿唇,手在不斷顫抖。
柚花裕姬的耐心徹底告罄。
這群普通人,壓根承受不了剝奪記憶的術式,索性把這群令人厭惡的螻蟻全都碾碎吧。
她抬起手,咒力肆意傾瀉而下。
這是一場絕美的,將永遠刻在人心裡的煙花。
這些微笑著的、泛起水波一樣皺紋的臉,在刹那間炸開。
來不及慘叫,來不及哀嚎,所有人都被碾碎。
這才是徹徹底底的無聲世界。
擁有絕對的實力,會讓人對於生命再也沒有敬畏之心。
血液混著腦漿在純白的空間內纏舞,發絲和衣物都化作塵土飛揚。
骨頭被碾碎成灰,一層一層飄忽,最後下落,堆積在地上。
於是,天地間終於有了色彩。
柚花裕姬看著刺眼的白蒙上了鮮紅的血色、肮臟的膿水一樣的黃色,眼底終於浮現出一抹笑意。
這樣就順眼多了。
她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將手放進纖塵不染的衣袖,毫不留戀地回頭。
天內理子不聲不響地暈了過去,夏油傑下意識接住了她。
可他的掌心也是一片粘膩。
咒術師的職責……不是保護非咒術師嗎?
她怎麼能,如此輕而易舉地剝奪他人的生命?
況且那些真正在暗處操作的人早就跑了,留下來的隻是一些無知的普通人吧……
他要做什麼?
也許他必須得做點什麼。可是看著前麵那一道纖弱的身影,他的心神巨震。
你的全力一擊,甚至都摸不到她的衣角,難道你忘了嗎?
五條悟走過來,抱起了天內理子。
“走吧,傑。”
他看上去真的不怎麼意外啊……或者說,悟大概也想真的殺了他們吧?他那句話沒開玩笑啊。
他無力地張開十指,又用力握緊。
力量……力量。
他麻木地跟著眾人往前走,可鼻腔裡那一股血腥混雜著腥臭直直往他鼻子裡鑽。
在那一瞬間,他仿佛還在那個漆黑的小巷子裡,躲著皎潔的月光,嗚咽著咽下咒靈球。
蜷縮在地上抽搐,指甲刺入地磚。
真惡心啊,像是擦過嘔吐物的抹布一般……
真惡心啊,光是想想,胃裡都翻湧起來,嘴裡也變得苦澀。
這些代價,都是為了保護普通人啊。如果不是為了他們,自己怎能會拚命變強,吸收那些咒靈球……
不對,自己怎麼能這麼想呢?這是他的選擇不是嗎,正論怎麼可能會錯呢?
到底是哪一步出現問題了呢?到底是誰錯了呢?
他有些機械地抬起頭,前方人影漸行漸遠。
她月白和服背後係著一個精巧的蝴蝶結,飄帶輕輕柔柔地向後延展。
如果非得選一個人恨的話。
還是讓他痛恨自己的弱小吧。
夏油傑麻木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