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1 / 2)

下人們飛快地跑來,手裡的燈火照亮了孟瑤的臉, 孟遲發現她的睫毛微微動了下, 他用力掐住孟瑤的人中, 掐得皮膚上出現一個深深的印子,這才聽見孟瑤哎呦了一聲, 慢慢睜開了眼睛。

“瑤瑤!”孟遲失而複得, 一顆心怦怦直跳。

孟瑤哭了, 斷斷續續地說:“哥,你不是不要我了嗎!”

蠟燭點起來,照亮了屋子,孟遲看見妹妹的脖子上有一道很深的勒痕, 邊上已經腫了起來, 他當然清楚這是下了狠手, 雖然知道此事蹊蹺,但他沒法細追究,孟瑤說的很對, 從小到大就隻有他們兩個相依為命, 就算她是做假, 他也不能冒著失去她的風險。

“以後不能再這樣,”孟遲看著她慢慢地說, “不是每一次我都剛好能趕回來。”

“趕不回來就讓我死了吧。”孟瑤的臉上有一種病態的執拗,“與其看你護著那個小賤人不要我,還不如我死了,你一輩子都得想著我。”

“瑤瑤。”孟遲閉了閉眼, 臉上帶出了幾分決絕,“你要想清楚,你死了我固然會想著你,但,人死的時間長了,就算曾經再想念,慢慢也都忘了。”

“不,你不能,就算我死了你也不準忘了我!”孟瑤掙紮著撲進他懷裡,“我就算做鬼也要纏著你!”

孟遲按住她,慢慢將她放回床上,自己退開了幾步:“瑤瑤,當年我那麼恨王氏那個賤婦,可是現在我連她長什麼樣子都記不清了,道理是一樣的,人總要活著才行,死了,那就什麼也彆想了。”

孟瑤絕望地流著眼淚,白天看見阮寧拴著鎖鏈時她就知道,那個小賤人已經把哥哥的心勾走了,哥哥就是這樣,喜歡什麼就要管著甚至綁著,不能容忍有一時片刻脫離他的掌控。小時候她好動,總是偷偷跑出去玩,有一次掉進河裡差點淹死,孟遲後來就栓根繩子在她手腕上,走到哪裡都帶著她,那時候她覺得很不自由,但是現在,她恨不得一輩子都被他拴著。

眼淚在臉上衝出了兩道淡淡的痕跡,孟瑤從袖子裡摸出一條繩子默默地綁在自己手上,拿起另一頭對著孟遲:“哥,你綁著我吧,就像小時候那樣。”

孟遲的臉色變了變,問道:“你去找過元寧?”

孟瑤依舊舉著繩子,眼淚汪汪:“哥,你跟我的事,不許你再對彆人做,尤其不許你對那個小賤人做,要不然,我就死在你麵前。”

孟遲看著她脖子上的傷痕,肯定是疼的,她嘴唇上都沒了血色,說話的聲音也嘶啞了,他以前刑訊的時候,不管多凶悍的人犯,隻要在鬼門關上走過一遭再回來,那股子悍勇氣差不多都沒了。

孟瑤已經走火入魔,快刀斬亂麻,亂世當用重典。

孟遲接過了繩子,看了看又遞給了孟瑤:“你有你的過法,我有我的過法,我對元寧做什麼是我的事,你要真想死,我也攔不住。”

孟瑤的嘴唇抖了起來,她難以置信地說:“你就不怕我真死了?”

孟遲心跳得厲害,麵上仍舊淡淡的:“繩子已經給你了。”

孟瑤的眼淚骨碌碌掉下來,她突然扔掉繩子,嚎啕大哭起來。

孟遲鬆了一口氣,要是她現在不敢死,以後也不會再敢了。

孟瑤不敢再試,瀕臨窒息的感覺太恐怖,但那一刻她才真正意識如果時間沒算好,她很有可能再也見不到哥哥了,那種恐懼壓在她心頭上,比死更可怕。

“你睡吧。”孟遲丟下一瓶藥,轉身離開,“我去找元寧。”

“你我是兄妹,難道你跟她就不是兄妹?”孟瑤在絕望中喊道。

“不是親的。”孟遲淡淡地說道。

孟瑤的指甲掐進手心裡,狠狠地掐出了血。許久,她默默撿起藥瓶在脖子上塗了,跟著抱緊被子,貪婪地貼上去嗅著孟遲留下的氣息,暗自下定了決心。

阮寧坐在桌邊等孟遲,她想了一天,決定還是要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儘量說服孟遲放她走,已經浪費了不少時間,孟瑤咬著她不放,孟遲又是個神經病,早些離開去找鄭瑜才是上策。

孟遲推門進來,阮寧剛站起來想要說話,他已經抱起她放在床上,跟著吹熄了蠟燭:“睡覺。”

阮寧:……

一肚子道理憋在肚子裡不能講真的很窩火啊!

她不服氣,張了口還沒說出聲,孟遲又道:“不許說話,要不然我就親你。”

阮寧:……

這日子沒法過了啊啊!

孟遲在黑暗中察覺到她憤憤不平地衝他揮拳,嘴角不覺勾了起來。他摸索到她腳上的銀鏈,拿在手裡低低一笑:“不過你要是想去淨房的話,可以叫我。”

阮寧一腳踹了過來。

腳腕被孟遲攥住了,他的手指肚挨著鎖鏈的邊緣,細細地在她腳踝上摩挲了一遍,忽然拿起在唇上吻了一下,輕聲說:“你要乖乖的,做個好妹妹。”

他今晚心緒不寧,不想再跟她爭辯什麼對錯,什麼仇恨或者報複,他隻想讓她安安靜靜地在邊上陪著,讓他好好地睡一覺,這才是乖妹妹應該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