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筍(1 / 2)

中午吃鳳金寶上午挖回來的冬筍,鳳寧一邊剝筍衣一邊問:“這筍子個頭不小。爸,今年山上冬筍多嗎?”

“不少。去年少,今年比較多。”鳳金寶一邊剝筍子一邊答。

“冬筍現在賣什麼價?”鳳寧問。

鳳金寶搖頭:“不知道。我從來沒賣過。”

鳳寧知道他爸內向怕羞,從不上街賣東西,便不再追問。她心裡有了盤算,等吃完飯,便背著背簍和鋤頭上了山。

他們這裡是竹鄉,漫山遍野都是竹子,連綿成海,家家戶戶都有劃分的竹林。都說靠山吃山,但鳳金寶不會做竹編,他隻會種地,這點他不如鳳寧媽,鳳寧的外婆不止一次說過鳳金寶就像竹子,外表光鮮,肚子裡是空的。

鳳寧知道,她媽當初嫁給她爸,也是看中他長得帥,人老實可靠。結果老實是真的,卻一點都不可靠,完全就是個軟弱無能的男人。

她家的竹子分兩種:一種是毛竹,毛竹是單根生長的,一長一大片,竹竿粗壯,用途廣泛,可以做竹編,也可以做家具甚至做建材。不過毛竹做的竹編都是比較粗笨的器物,比如涼席、筲箕、竹筐等。鳳寧今天要挖的冬筍,就是毛竹的筍子。

還有一種是慈竹,慈竹是叢生的,慈竹筆挺勻稱,外表光滑,節間很長,韌性遠勝毛竹,竹片易分層,通常比較精細的竹編都是用慈竹製作的。母親做竹編就用慈竹,鳳寧做燈籠也用它。

鳳寧先去看了慈竹,慈竹一叢一叢的,大部分都筆挺俊直,也有一些枝葉太過茂盛,竹稍被壓得彎了下去,但也不太影響竹子的用途,隻要節間長度足夠,年份適合,都是鳳寧可以取用的對象。

做燈籠的竹子,太老了韌性差,容易斷裂,太嫩了不夠硬,不易於保存,通常都是選用3-6齡的竹子。

她在能用的竹子上刻上一道劃痕做記號,突然聽見有人叫她名字:“鳳寧!你也去挖筍嗎?”

鳳寧循聲扭頭,一個麵色紅潤身材略胖的圓臉姑娘朝自己小跑而來,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夥伴梅香,她也背著背簍,扛著鋤頭。

梅香上完小學就被叫回去帶弟弟妹妹,鳳寧卻因為母親的堅持上到了高中,她從前總覺得梅香可憐,沒想到最可憐的竟是自己。

上輩子,女兒雯雯被張玉剛重傷住院的時候,她回來向娘家借醫藥費,奶奶是一毛不拔,父親偷偷給她塞了四百多塊私房錢。倒是在家待產的梅香聽說她女兒要錢救命,追到村口給她塞了一千塊錢,那可是九十年代中期,是梅香和丈夫外出打工半年的積蓄。

那真是救命錢,鳳寧雖然後來加倍償還了這筆錢,還幫助梅香兩口子在南安辦了一家燈籠材料廠。但這份恩情鳳寧永世也不會忘記,她很感激有這麼一個難能可貴的朋友。

“梅香!”鳳寧高興地揮手跟她打招呼,“你也去挖筍嗎?”

梅香興衝衝跑過來:“對啊,我們一起吧。”

“好!”

梅香走近了,湊到鳳寧耳邊壓低了聲音:“我聽見你奶奶罵你了,又為的什麼事?”

鳳寧說:“老太太發癲呢,自己踹門摔了一跤,怪我開門開的。”

“你奶奶的嗓門真大,每次一罵人,我都心驚肉跳的。真是苦了你們。”梅香感慨地說。

“不說她了。你挖筍做什麼?我打算挖筍子去街上賣,你呢?”鳳寧說。

梅香眼睛發亮:“那我們一起啊。我想買點毛線織件毛衣。”

“你可真行,學會織毛衣了。我去南安賣,你去嗎?那邊筍子價格應該好點。”鳳寧說。

梅香一聽,趕緊說:“我跟你一起去,我還沒去過南安呢。南安的毛線肯定更便宜,顏色也更漂亮。”

“好啊。那明天要早點起,走路去的話起碼得三個小時。六七點上圩,咱們三點就得出發了。”鳳寧說。

梅香說:“我們可以騎我哥的自行車去。”

“那就省事了。”鳳寧對這個提議非常滿意,畢竟騎車可以節省很多時間。

兩人一路結伴上了山,到了自家的竹林,便開始尋找冬筍。

鳳寧已經很久沒挖過冬筍了,但從小鍛煉出來的眼力還在。今年雨水還可以,冬筍長得很肥,林間的土也比較鬆軟,好挖。鳳寧挖了半個下午,就挖了大半筐,挑挑揀揀,應該有個一二十斤。

梅香挖筍的經驗也比鳳寧豐富,乾體力活也比她厲害,挖得更多,而且品相要更好,很少有挖壞的。

兩個女孩彙合後,背著冬筍回家。

梅香提議:“寧寧,回去我倆把明天能賣的都選出來放在一起吧,用蛇皮袋裝著。一起賣,賣完了錢平分。”

鳳寧說:“那怎麼行,你的比我的多,平分你就吃虧了。”

梅香說:“那能多多少,我也沒去過市裡,去哪兒賣都不知道。再說還要你帶我去買毛線呢。”

“那行吧。”鳳寧沒再拒絕,決定明天看情況再定。

回家後,她們將筍子挑選出來稱了一下,竟有四十多斤。聽說市裡的冬筍能賣三四毛一斤,要是都能賣掉,可以得十來塊錢。

選完筍子,梅香回家跟她哥借車去了。

鳳寧洗手做飯,發現水缸裡沒水了,便挑著兩個大木桶去村口的水井挑水。這個點準備做飯的人多,井邊打水的人排著隊,鳳寧看著那些陌生又熟悉的鄰居,有些都忘記要怎麼稱呼了,便隻好笑笑算是打了招呼,免得叫錯。

“寧寧,怎麼你來挑水,你爸呢?”隔壁鄰居胡金花親熱地跟鳳寧說話。

“我爸沒在家,乾活還沒回呢。”鳳寧說。

胡金花接著說:“早上我看見羅米香上你家去了,是不是有什麼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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