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打車很難,尤其還是處於非市區地段的大學城。
好半天傅盈她們才終於坐上了出租車, 緊趕慢趕地朝著醫院的方向過去。
夜深露重, 到醫院的時候已經將近淩晨一點。
傅盈從口袋裡拿出手機, 點開短信。
頭昏腦漲下她連上麵的兩行字都有些看不太清,隻好問一起來的舍友:“我有點眼花,你們幫我看看,上麵寫的是哪來著?”
宋珈藍拿過手機看了眼:“他在三樓, 3009。”
“好。”傅盈點了點頭, 衝兩人道,“要不你們先回去吧,我一個人可以的。現在很晚了,你們快回去睡覺吧, 回去了我請你們吃大餐。”
陳樂瑤一把攬住傅盈的胳膊:“我們來都來了就沒打算丟下你,你現在的樣子我看著都覺得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暈了, 好啦好啦,彆說了,走走走, 上3009!”
傅盈心頭發暖。
她點點頭,和兩人一起進了觀南的病房。
觀南的床位在房間最裡麵。
他緊閉雙眼, 一動不動地躺在病床上,修長的手上掛著點滴, 嘴角腫起, 臉上是肉眼可見的淤青。
正好護士在給另一個病床上的病人換點滴, 傅盈上前問道:“你好, 我是這位病人的朋友,我想請問一下,他是什麼情況?還有那位送他過來的人在哪?”說著她朝觀南的位置指了指。
護士道:“他身上主要是打鬥引起的擦傷和淤傷,不嚴重,不過等他醒了最好還是拍個片看看。送他來的是個好心的大哥,留了點錢就走了。”
傅盈放下了心:“好的,謝謝啊。”
“不客氣。”
問完後傅盈轉過身,目光怔愣地看著閉著眼昏睡的觀南,接著長長地舒了口氣。
一路上的匆忙令她渾身出了好幾回汗,單薄的衣服皺巴巴的貼在身上,難受至極。
除此之外,神經突然緊繃又驟然放鬆,發燒著的身體根本就經不住這麼大的情緒波動,此刻的她隻覺得腦袋暈乎乎的,裡麵一片空白。
看著沉睡的觀南,傅盈麵無表情。
緊張沒有,愧疚沒有,悲傷也沒有,她甚至有種我是誰我來乾嘛的困惑感。
宋珈藍晃了晃傅盈的手,擔憂道:“盈盈,你還好嗎?”
傅盈愣了下才搖頭說:“我沒事。”
“你也讓醫生掛個水吧,你的臉色真的好難看。”
“就是啊。”陳樂瑤附和。
傅盈抬起手:“等會,讓我想想我要做什麼來著……”
腦中仿佛有岩漿翻滾,把思緒亂七八糟地燒成一團,傅盈總覺得自己有什麼事情要做,可怎麼也想不起來,好像腦子都被燒光了一樣。
閉著眼睛想了很久,想到頭都痛了她才忽然睜開眼,拿著手機往外走:“我想起來了,你們在這坐著,我去打個電話。”
說罷她跑出了病房,走到走廊儘頭的電梯前撥了一個號碼。
嘟聲響起,傅盈下意識地屏息。
很快,電話被接起——
“盈盈。”江棘的聲音很清醒,他似乎這個點還沒有睡。
傅盈咽了咽口水,嗓子疼得她直皺眉頭:“咳,江棘,我有件事情要問你,你一定要跟我說實話。”
“你嗓子怎麼回事?”
傅盈眉頭緊蹙,啞著聲道:“先彆管這個。我問你,觀南被打跟你有沒有關係?”
“你認為是我做的?”
傅盈呼了下氣,站不住得順著牆滑坐在地上:“不是我認為,是我白天跟觀南說了會話,晚上他就被打了,我記得你說過會派人看著我,所以我就想到了你。”
電話那邊沒有作聲。
傅盈又說:“我這是合理懷疑不是麼。”
“不是我。”江棘的聲音低沉,“我說了,你信我嗎?”
“我知道了。”傅盈胡亂地點著頭,緊皺的眉頭鬆了開來,她伸手揉了揉酸脹的眼睛,“不是你就好。”
對麵靜了一瞬,冷硬的聲音軟和了些:“現在輪到我問你了,你嗓子怎麼了?”
“白天吹了風,有點小感冒,沒什麼。”傅盈垂著頭,把冰涼的手摁在發燙的臉頰上,舒服得令她忍不住歎息。
“你在哪?”
“我沒事,待會就回學校,你早點睡吧,晚安。”說罷她掛掉電話,費力地撐著牆站了起來。
站起後眼前一片漆黑,她緩了好一會才又動了起來,晃晃悠悠地走到值班護士那兒:“醫生,我發燒了,麻煩給我掛個水,謝謝。”
話剛說完,人就軟倒在地。
再次醒來時入眼是一片單調的灰色。
被窩裡很暖,而她的眼睛很酸,渾身上下都是高燒後的疼痛,傅盈隻眨了兩下眼睛就又閉上,決定再睡一會。
“醒了?”
熟悉的聲音貼著耳邊響起,傅盈眉頭皺了皺,但眼睛沒有睜開。
“要不要喝水?”
傅盈蹙眉,啞聲道:“你好吵啊。”
隻聽旁邊的男人輕笑了兩聲,緊接著溫熱的水滴在她乾裂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