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 一番折騰之後傅盈由江棘牽著手,走出了臥室。
光是走出房間, 她的心裡都忍不住一陣雀躍,走出大門時心情更是如煙花綻開一般, 即使外麵再冷, 風再大, 都忍不住長長地深呼吸了一口氣。
空氣冷徹心扉。
她的鼻頭也一下泛起了粉。
“愣著乾什麼?快上車。”江棘的視線落在她的鼻尖上, 不由地皺了皺眉。
傅盈沒有動, 她仰起頭看著天:“今天的太陽好好啊,雲也好白。”
江棘朝旁邊伸手, 管家適時地遞上了羽絨大衣。
他拿過後給傅盈套上, 由於他手上的力氣有點大, 把傅盈弄得晃了兩晃。
傅盈看著他神色不愉地給自己套羽絨服,鼻子忽然有點酸。
——她有點後悔了,就在踏出大門呼吸到新鮮空氣的那一刻。
她開口道:“江棘。”
“嗯?”他把拉鏈一下拉到了頂, 豎起的衣領幾乎遮住了她大半張臉。
“今天是幾月幾號啊?”
她的聲音低低的,軟軟的, 聽在他的耳朵裡有一種說不出的嬌弱可憐。
江棘蹙著的眉頭終於鬆開了些, 他把拉鏈重新拉到她脖子那, 伸手理了理領子後低聲回道:“一月七號。”
傅盈一愣:“一月七號?”
“嗯。”
“已經是新的一年了?”
江棘又“嗯”了聲。
傅盈驚詫極了, 她甚至還以為現在是十二月,沒想到居然都過去了那麼久。
——所以她生生地讓自己在那個小小的的房間裡困了兩個多月。
都快三個月了……
傅盈垂下眼眸, 不由得輕笑了聲。
寒風刺骨, 見她臉頰也泛起紅, 江棘乾脆握地緊她的手,不容拒絕地拉著她上了車。
暖氣撲麵而來,傅盈打了個噴嚏。
她接過管家遞來的手帕,擦了兩下後低著頭沉默不語,似乎在思考著什麼,片刻後又抬起頭,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男人。
江棘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腳下是定製的牛津皮鞋,頭發全部向後梳,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
他的臉還是和以前一樣奪目,即使麵無表情也仍舊俊美無匹;他似乎很忙,一坐上車便打開電腦看起了資料,不再像以前那樣,總是盯著她看。
他看起來仍是那個陰沉且危險的男人,卻又更多了份意氣風發。
——他好像變得更好了。
傅盈睫毛顫了顫。
她收回視線,接著把腰挺得更直,然後又微微抬起了下巴。
她開口道:“你……”
“嗯?”
“你是怎麼跟彆人說我一直不出現這件事的?還有學校那邊……”
江棘道:“我說你生病了。”
傅盈鬆了口氣:“那就好。”
“不好。”
他從電腦中抬起頭看著她,繼而握住了她的手,看著她的眼睛又說了一遍,“不好。”
傅盈目露不解。
“我不應該說你生病的。”
他說話時表情淡淡,看不出喜怒,隻一雙眼注視著傅盈。
那雙眸子的顏色也淺淺的,但裡麵沒了以往的冰冷和神經質,反倒像一杯淡茶,帶上了一絲溫和,還有……一點不滿。
所以這句話的意思是說自己看起來麵帶病容?
傅盈目光怔怔,下意識地伸手撫上自己的臉。
他一把將她的手攥進掌心:“你很美。”
她蹙起眉,有些懷疑:“真的?”
“當然。”
傅盈沒再問,可心還是不太相信他的話。
即使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和以前沒有什麼改變,但他委婉的一句話還是讓她心裡驟然一下空落落的,即使他告訴她說她很美,也無法揮開那句話帶來的名為不自信的陰霾。
臨近Party舉辦地,傅盈終於忍不住又問道:“你剛剛為什麼說不應該說我生病,我是不是真的變難看了?看起來很像生病了嗎?你不要騙我。”
江棘把電腦放到一邊,伸手把她拉進懷裡:“我沒騙你,你很好看。”
傅盈抿了抿唇,沒再說話,可眼神卻發著飄。
等下了車,走上紅毯,看到前方一個個打扮精致、昂首挺胸且笑容燦爛的女人,傅盈內心的不安感愈加濃重。
她攥緊了原本虛挽著江棘的手,聲音低且發顫:“江棘。”
“嗯?”
江棘以為她冷,不顧他人的目光把她一把摟進懷中,攬著她的背快步往遊輪的方向走。
傅盈輕聲說:“我以後不要再一直待在房間裡了,我要出門,也要出去上學。”
她後悔了。
非常非常地後悔。
“是你自己關著自己。”他的大手覆在她腦後,把她往懷裡壓了壓,隨後唇貼在她的耳邊沉聲說,“你早就該出來了。”
刹那間傅盈鼻頭發酸,非常想哭。
哭自己的幼稚,也哭自己的愚蠢,竟然會自己作踐自己,什麼無所謂出不出門,什麼不需要自由,那時輕而易舉說出這些話的自己真的是——太可笑了。
在臥室裡還算淡然的心態一出門便完全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