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後又去父親所在醫院的重症病房外守著父親。
三天後,無創DNA的檢測結果出來,上麵顯示全部通過,不過醫生還是讓傅盈一定要保持好心情,注意自己的身體健康。
這也算個好消息。
有這個好消息開頭,傅盈覺得暗了那麼久的天也該亮起來了。
然而沒過兩天,父親還是沒能挺過去,因為各種並發症去世。
醫生的叮囑還在耳邊,眼前卻是被蓋上了白布的親生父親。
傅盈腦袋一空,表情呆滯,眼淚瞬間砸到了地上。
江棘帶著她去找了醫生,醫生說治療不存在問題,說到底還是傅成江本身身體太差,年輕的時候儘情揮霍,老了又沒能好好調養,又做了那麼大的手術,元氣大傷。
術後這麼久都沒能下地走路也從側麵說明了問題——隱患一直存在,隻是突然爆發罷了。
幾個醫生都這麼說,再加上傅成江是保外就醫,病房外一直有獄警站崗,確實沒有人能夠對他做什麼手腳。
即使再悲痛,傅盈也隻能接受了這樣的結果。
—
幾天後,在一個下雨天,傅成江在龍安公墓下葬。
現場來了很多人,有的是傅成江曾經一起工作過的同事,有的是商場上的英雄惜英雄的競爭對手,還有以前合作過的、受了傅成江恩惠的、傅成江帶過的學生……等等等等,竟是站了好幾排的人。
他們到底是不是真心來祭奠的,傅盈已經完全沒有所謂。
人死如燈滅,一生再怎麼跌宕起伏,到最後也不過是一個墓碑,一抔黃土。
父親想東山再起的野心,也隨他的離世埋進了地底。
這個時候傅盈反倒不想哭了,雖然眼淚一直不停地湧出來,但她沒叫也沒喊,隻是筆直地站在父親的墓碑前。
直到人漸漸離開,身邊隻剩下江棘。
沉默了許久,傅盈忽然開口:“江棘。”
“嗯?”
“我……”才發了個音,剩下的話便全部梗在胸口。
江棘歎了口氣,把人一把攬進了懷裡。
傅盈紅著眼調整了好一會情緒,才勉強不那麼哽咽。
她又想開口,可張開嘴的那一瞬眼睛便湧起熱意,喉嚨也仿佛被堵住了似的一點發不出聲,隻能不停地抽噎。
江棘一手撐著傘,一手撫著傅盈的後背。
雙手在江棘背後攥緊,傅盈用力地把臉埋進江棘胸口。
好半天,她才悶聲道:“爸爸的事,我不敢告訴媽媽。”
大手撫上她的後腦勺,江棘道:“那就不要說。”
“萬一她知道了怎麼辦?”
“她總有一天會知道的。”
淚水不停湧出眼眶,傅盈啞聲道:“他怎麼不早點申請減刑啊?要是早點出來就不會碰到那些人了,就不會受傷,也不會,也不會……”
她嗚咽一聲,手上用力地攥緊江棘的衣服,手指緊繃,骨節發白。
江棘隻是摸了摸傅盈的頭,沒有說話。
“為什麼啊?”傅盈仰起臉,麵色蒼白,兩隻眼睛卻又紅又腫。
江棘不答,隻是緩緩地搖了搖頭。
其實他心知肚明——
早點出來?傅成江怎麼可能早出來。
所謂的實驗成果隻不過是臨近完成品,到底還差了一點,是他這兩年一直供著研究團隊,讓他們不停研究,才終於補上了欠缺的那一點。
然而研究成果從來不是研究出來就立刻能夠運用,它還要經過無數道測試,至少也要再過幾年才能問世,即使問世了也沒人能保證這項研究成果百分百完美,甚至他敢說——一定會會有新的問題出現。
況且,傅成江並沒有把所有的東西告訴他,所以整個技術完成後沒有做過哪怕一次測試。
一次都沒有。
這樣的東西拿去申請專利?申請減刑?
傅成江沒有把握。
突然申請提前出獄,也不過是為了拿下國家的項目,想要賭一把罷了。
還有就是……
江棘垂眸看著鼻頭通紅的傅盈,忽然覺得她攤上這樣的父親有些倒黴。
對他來說,傅成江死不足惜。
可他偏偏是傅盈的生父,活著的時候把傅盈當成交易品,死了還要影響她的情緒,而且還是在她懷孕的時候。
想起傅盈的兩次檢查,江棘目光更沉。
他想,傅成江死的可真不是時候。
江棘閉了閉眼,開口道:“我們回去吧,彆感冒了。”
“好吧。”
傅盈抹了下眼淚,緊抿著唇,最後朝父親的墓碑揮了揮手,又鞠了個躬。
等到他們坐的車離開,離墓地百米遠的陵園房屋內,身姿頎長的男子也緩緩收起了望遠鏡。
他唇角帶笑,似乎心情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