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人將煙頭按滅在他胳膊上。即使是回憶,那種刻骨銘心的痛感也如此真實。

“你和彆人是不一樣的知道嗎?你生來就是個小怪物,小怪物就是應該被這樣對待的。”他仿佛又看到了弗農姨父肥胖的身影。

“這小怪物還真是個小怪物,虐不死,多重的傷都能很快恢複。這是魔法嗎?”是那些壞人的聲音。

在尖叫與痛苦中,他又聽到西裡斯的聲音:“詹姆心裡比我更難受。他不肯說,但我看得出來。你說我們到底該怎麼對待你?你不過是另一個彼得,我是不是應該這樣勸他?你知道詹姆斯每天在做什麼嗎,他在保護彆人,他,一直以來,冒著生命危險,奮戰在對抗食死徒的第一線!你何德何能,他為什麼要因為你這麼痛苦?我是不是應該勸他清醒點,有些所謂的親人,根本就不可救藥?你是不是就應該和貝拉他們一起爛在阿茲卡班,或者被攝魂怪吻了才是應得的?”

這話才讓西裡斯想起了,他身後還真有一隻咄咄逼人的攝魂怪。他方才在洶湧的憤怒情緒中幾乎忘記了這件事。

攝魂怪不知何時已跑了出來,長而襤褸的衣袍飄在空中,如同陰雨天裡不散的愁雲。

它早已吸光了這間辦公室內為數不多的正麵情緒,卻還是饑餓難耐,更加貪婪的想要吸取一些靈魂來填飽肚子。

西裡斯揮了揮魔杖,魔杖尖隻有一點微薄的銀光。他的情緒太過激烈起伏,連呼吸都無法穩定,導致他現在根本無法集中注意力在快樂的記憶上召喚守護神。他也知道哈利作為黑巫師沒有守護神,也沒有魔杖。西裡斯突然慌了。他雖然嘴上說著哈利活該得到攝魂怪的吻,但他也並不真的希望這件事在這裡發生。

“鑽心剜骨。”父親的聲音,他聽到自己的尖叫。

他被丟到城堡的屍體處理場,周圍是殘破的屍體堆成的海洋。還有蟲子爬在他身上。

哈利又看到還有其他很多人……他們或者驚恐,或者義憤,或者友善,那一張張臉,如此鮮活生動。然後死在哈利手裡。然後又是父親的聲音:“做得很好,哈利。”

然後是通過魔法傳來的影像,食死徒對村莊的襲擊,到處都是尖叫與火焰,一場人間煉獄。而他在城堡的實驗室,開著黑魔標記,接收著標記從食死徒端傳遞過來的力量。

他想放過那個麻瓜。哈利想起父親嫌棄的臉:“你最好彆這麼沒用。”

他和父親認錯。他怎麼可以讓父親失望,這也同樣讓他痛苦。

他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了。他一定會努力做個好孩子。

“哈利會聽話,父親,彆不要我。”

他看到綠色的光,然後很多毫無生氣的屍體,瞪著空洞的眼睛看著他。

因為受傷失血,極度虛弱的小哈利在朦朧間聽到弗農姨父的聲音:“稀有血型?這也這麼值錢?”

“他說你的血是最美味的。”那個人把抽血的針頭紮進4歲的哈利瘦的皮包骨頭的胳膊。

“Expecto Patronum!”慌亂中西裡斯又試了一次,仍然不行。攝魂怪繼續逼近他們。

攝魂怪的存在讓寒冷尤為真實,哈利仿佛又回到了年幼時的某些寒夜,他一直在被抽血,全身都好冷,在冷硬的地板上縮成很小的一團,半昏半醒間不住的顫抖,手腳都像被毛細針紮一樣的發麻。似乎隻有鼻飼管聯通的機器儘職的往他胃裡注射著營養液。

還有另一個夜裡,弗農姨父說明天見人之前必須恢複正常,否則還要懲罰他。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做。他隻有在狹小的籠子裡抱緊了自己,因為背上和胳膊上的刀傷疼痛無法入睡。

還有其他的許多夜裡,黑魔法實驗導致的傷沒有被醫治,哈利全身發冷,額頭上全是冷汗。他仍然在繼續工作,隻有趕上進度才會得到父親的表揚。

還有那個宿命的雪夜。年幼的他蜷坐在白雪皚皚的牆角,他在瀕死中絕望祈禱著媽媽爸爸來救他,卻聽見那個人說:“我是來殺你的。”

還有在許許多多的噩夢裡,那些傷害過他的人,那些被他傷害過的人,一起用弗農姨父的聲音罵他是個怪物。

“哈利,快跑。”西裡斯試圖搖醒他。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轟的一聲被爆破咒炸開,煙塵中,一隻美麗的銀白色牡鹿衝了過來,立時將攝魂怪驅散,然後停在他們兩人身邊。

牡鹿守護神看了看西裡斯,又垂下頭輕輕蹭了蹭哈利的臉頰,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用溫暖與希望驅散記憶的深淵。哈利眼前的幻象逐漸溶解。他此時又想起,父親曾經說過:“你不是怪物。”

“幸虧赫敏來找我。你們還好嗎?”原來是莉莉及時趕到,她看兩人都沒有受傷,這才放下心來。“這個攝魂怪是怎麼回事?”

“是個意外……”西裡斯這才鬆了一口氣,他擦了擦額頭的汗。攝魂怪被驅逐了,他也逐漸在守護神的作用下冷靜了下來,“給五年級學生的課堂準備的攝魂怪,衝破了籠子,差點襲擊我們。”

“我懂了,你們都應該好好休息一下……”不用說,莉莉也能猜到,他們必然是情緒亂了才能這樣被攝魂怪影響。牡鹿守護神又跳到西裡斯身邊蹭蹭他。

西裡斯伸手摸了摸銀白牡鹿的鹿角,歎道:“真的和詹姆斯一模一樣。你之前的守護神不是雌鹿麼,怎麼變成他了?”

莉莉微微一笑:“當然是在我學會阿尼瑪格斯之後,他的守護神先變成了我,一隻雌獅。我的守護神就也這麼跟著變成了他。我們大家果然還是要互相守護吧。”

“互相守護……”西裡斯長歎。他看了眼哈利的方向,然後移開了目光。

“哈利,你還好嗎?”莉莉來到哈利身邊,扶他坐起來。在她的手碰到哈利的一瞬間,哈利仿佛觸電一樣的躲閃。莉莉注意到哈利麵色慘白,袍子幾乎被冷汗浸濕。

“我沒事。”哈利這麼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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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在這件事之後更加沉默寡言,還曠了幾節黑魔法防禦術課。他不知道該怎麼麵對布萊克教授。

之後不久,哈利從霍格沃茨失蹤了。鄧布利多辦公室被盜,Dark Prince的麵具和魔杖也都一起不翼而飛。

發生了什麼已是不言自明。

赫敏想起昨天傍晚,哈利送給她一塊能擋惡咒的護身符,最後還和她說:“不要加入鳳凰社,這場戰爭完全就是無意義的。不需要再有更多的人無意義地死去了。”

她當時不明白哈利為何突然找她說這個,但還是答應哈利會考慮清楚再做決定。

她怎麼沒意識到那是告彆?她曾經在神秘人的城堡裡被哈利救過,她見過在那裡的哈利,他根本就不快樂。她知道哈利其實是喜歡霍格沃茨的,留在這裡當然比在那個人身邊好得多!她本該意識到哈利的計劃,並且告訴鄧布利多教授的。赫敏和鄧布利多教授談話彙報情況時,一直在生自己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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