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正如你所看見的。我無法忍受宇智波一族的愚蠢與不自量力,為了檢測我自己的器量,我殺了他們。”
“但我現在不會殺你——你太弱小了。這雙眼睛如今還太弱小了。就這樣仇視我,憎恨我,然後不斷變強吧。”
“等到你擁有與我一樣的眼睛時,再來找我報仇吧。——我等著你。”
刀刃緊緊地貼著女孩脆弱的頸動脈,時間仿佛凝滯在這一刻。不知過了多久,她的手終於從父母逐漸失溫的身體上收回,就那樣直直地望進了兄長的眼底。
不好——
幾乎是反手移開刀的同一時刻,女孩稚嫩的小手毫不猶豫地伸過來,死死地挾持住這件冰冷的刀具。噴湧而出的鮮血刺痛了神經,他猛地抽出刀尖向後越去。落地的下一秒,他就被腹部鑽心的疼痛激得踉蹌兩步,半跪在地。
是開刃的苦無。她先是掣肘住他的武器,再利用苦無小巧的特點一瞬間穿透了他的腹背。她的動作快極了,幾乎沒有思考的過程,連寫輪眼都難以捕捉這一瞬間的爆發。
血海深仇,生死相搏。
他知道她是這個意思。
但不能這樣,不該這樣,殺他當然可以……但不能是現在。他還有沒完成的事,他還必須……
宇智波鼬捂著腹部止血,逼迫自己帶上冷血無情的麵具,警惕地望著自己同樣麵無表情的妹妹——她沒有望過來,隻是怔怔地盯著天花板,似乎在這個針鋒相對的決鬥場合裡控製不住地出神。
“……報仇?”
她的聲音很輕,像是疑惑,又似嘲諷。在這片寂靜的夜裡這聲音單薄又孤寂,像是從另一個永墮黑暗的世界遙遙傳來。
“這種事沒必要等到以後。這樣的眼睛,我現在就有。”
“你以為你能離開這裡嗎?”
她視線緩緩投過來,眼裡猩紅的二勾玉寫輪眼以極快的速度旋轉起來——花紋逐漸生長、綻放,最終長成盛開薔薇般重重疊疊的複雜樣式。瑰麗而驚人,帶著蠱惑人心的昳麗色彩。即使這雙眼睛的主人露出了近乎癲狂的笑容。
“——在背叛我們之後?”
萬花筒寫輪眼。
竟然是萬花筒寫輪眼!
鋪天蓋地的震驚與難以置信都被那直擊麵門的殺招轉移了注意,麵對同樣的眼睛,宇智波鼬提起十打十的警覺與她過招,卻還是在對峙中處於下風。
原因無它,對麵的攻勢過於瘋狂了。宇智波明柚拋棄了所有的防守,毫無保留地暴露出所有的弱點,而她的拳頭可以輕易砸碎任何人的頭骨。
“你居然敢這樣背叛我們!”
“你背叛了家族!背叛了爸爸!背叛了媽媽!你背叛了——”
我。
你背叛了我,你想殺我。
宇智波鼬,你怎麼能背叛我?
即使分道揚鑣,即使理念不同,即使接受了他偏向村子的事實,她也相信他不會對同胞舉起屠刀,不會對自己露出這樣冰冷的殺意。
宇智波的族人能死在戰場上,能死在黎明前,但絕不能死在同胞手裡。這是對家族最大的侮辱。
而她沒能保護任何人。她太過信任自己親愛的哥哥,理解他的處境,心疼他的痛苦,從而間接放任了家族的滅亡。
他們同樣罪無可赦。
在觀察到對麵女孩的萬花筒緩緩轉動時,宇智波鼬就知道不能再打下去了。先不說這動靜實在太大,拖下去三代目他們遲早會趕來;在與族人的消耗戰後,他現在的身體狀況不足以支撐一昧防守這樣恐怖的力量。可若是同樣生死相搏,他所做的一切就失去了意義。
有好幾個瞬間,她手中的苦無將將劃過他的脖頸,下一秒破風而來的拳頭幾乎就要砸碎他的頭骨。
她怎麼會——
猛地退出這片區域,與對麵幾乎失去理智的小妹拉開安全距離。宇智波鼬身體微晃,有些脫力地半跪在地上,努力抬著眼緊盯著對方的下一步行動。
看來不用月讀是沒辦法儘快結束了。但是現在僅剩的查克拉最多隻能支持一次月讀,一會兒佐助來了,他又怎麼向他放下狠話——
“真是狼狽啊。”
一個身影輕飄飄落在他身邊,帶著點輕蔑的笑意。他好心地伸出手似乎打算攙扶狼狽的少年,但伸到一半又壞心眼地轉移目標,感興趣地打量著滿臉是血的女孩。
“七歲的萬花筒……真是讓人驚訝。讓我看看——這雙眼睛是什麼能力呢?”
下一瞬帶著麵具的男人就出現在明柚上方,他的手在同一時刻以不容置喙的力道觸到了她的眼眶。
渾身的血液一瞬間都凝固了,宇智波鼬咬牙瞬身上去阻攔他計劃之外的危險動作,可還是遲了一步。對方是空間方麵頂尖的瞳術擁有者,普通人是無法追上他的速度的。
“宇智波斑你——”
麵具人的動作並沒能引起女孩任何多餘的反應,她就這樣近乎失神地、漠不關心地盯著近在咫尺的手掌。在聽到某個名字時眸光突兀顫動起很小的漣漪。
當他的手指碰到女孩的眼皮時,身體也被尖銳的刀具貫穿。褪去戰鬥中的瘋狂後,明柚又恢複了那副有些魂不守舍的呆愣模樣,垂眸望向從他身體裡穿透過去的刀具,上麵沒有一滴鮮血,似乎刺進了某種虛無。
她眼睛裡的花紋以幾乎觀察不到的速度轉動著,如同盛放的昳麗花朵,每片花瓣都美的驚心動魄。
他的手指再無法前進半分。
時間,空間,過去,未來。
一切的一切,儘在這雙瑰麗猩紅的萬花筒中。
在所有事都無可挽回後,她終於擁有了挽回一切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