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離開花店,慢悠悠行走在街道上。神前瞳懷抱著淡紫色的花束,長發溫順垂於身後。
“說起來,您不覺得奇怪嗎?”
“你指什麼?”
“木葉的建立,忍者的崛起,每一步都像有幕後之人在妥善安排一樣。最開始木葉的忍者幾乎是一家獨大,之後各國忍者的地位才逐步上升。在七八十年前,忍者還是貴族用來爭鬥的工具,而如今卻成為了威懾一方的霸主,貴族則成為了徒有地位沒有實權的吉祥物。”
“啊,這是不滿足於吉祥物的身份嗎?”
“貴族裡當然有很多。忍者村落如今已經實現了自治,對各國大名隻是表麵上的恭敬,卻沒有實際上的臣服。無論在什麼時候,壓倒性的力量都是最有說服力的工具。就算貴族們不滿意,也無法付諸行動做出什麼驚人之舉。”
“您說,當初奪權的時候,忍者大人們為什麼沒有把大名這樣徒有其表的位子一並取消呢?忍者村隻是獲得了自治權,並沒有解放生活在這種製度下的普通人。我聽說木葉初代目是位心懷天下的人,這不是很奇怪嗎?”
明柚的步伐逐漸放慢。等到神前瞳那雙碧色的璀璨眸子望過來時,她停住了腳步,定定地與對方對視。
“因為初代目不願意打破和平,他認為與各國的大名相安無事對普通人更有利。至少不會有人流離失所,被卷入戰火。”
“木葉是這麼告訴您的嗎?”她微微一笑,眸子倒映著天邊的晚霞,是移不開視線的瑰麗,“您認為,在奪權的時候,木葉實行的是無血革命嗎?”
“變革必然伴隨著血與犧牲。在決定必須擁有自治權的那一刻起,守護和平就是一個偽命題了。在這種情況下,為什麼木葉沒有解放被壓迫的人們,而是僅僅用‘相安無事’教育自己的後代呢?”
“……”
見她沉默,神前瞳有一搭沒一搭地撫摸著手上的花朵,善解人意地詢問:“您需要些時間思考嗎?”
“不,我不需要。”
明柚的聲音冷了下來,眉頭也微微皺起,“不要用問題反問我,想說什麼可以直說。我的耐心沒你想象得那麼好。”
“抱歉,我本意並不是惹您生氣——陌生的合作者總需要些話題互相熟悉。”
“世界是遵從著創造者的意誌所發展的。縱使人們有著各自的選擇,世界的本質也不會改變。”
“如今木葉的製度相當完善,各方麵的發展也遠超諸國。但除開強大的木葉,各國的問題大多沒有解決,其他忍者村也沒有木葉一般威震四方的實力。這簡直像是造物主的偏愛,不是嗎?”
“我有一個沒有依據的大膽猜想,是否相信取決於您。造物主並不是天生的仙人,而是人造的‘神明’。而造神的人,正是某個時間線的木葉忍者村。”
“這個世界的創造者並不了解除開木葉外的其他地方,所以並沒有改變其他地區的製度。新的神明從骨子裡並不在意木葉以外受難的民眾,所以我們的生活並沒有得到本質的改變。”
“說到這裡,您也應該有所猜測了。——結合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來看。您經曆了很多不能與他人訴說的事吧?”
“改變製度不是簡單的事。您在和平安逸的環境中長大,對政治權力的爭鬥可能並不了解。我能為您謀劃完善的解決方法,為新世界的建立掃清阻礙。這是一筆劃算的交易。”
“啊……這樣啊。”
少女神色未變,眸子中卻閃爍著些駭人的光芒。兩個年紀相仿的女孩站在街道中央,氣氛卻是與這鬨世格格不入的凝滯。
僅僅是猜想嗎?
恐怕是事實吧。
在萬花筒開啟的那一刻,她就看清了自己內心最深處的願望。
改變那個世界,重寫她的未來。不計代價,不擇手段。
年輕的造物主或許也想改變他人的處境,但卻對他國政治的發展與製度的建立感到無能為力的苦惱,最終在緊迫的情況下選擇了維持原狀。
神明的力量終有儘頭,但人類的潛力永無止境。
他們之中總會出現先行者。
“神前瞳……我真是小瞧了你。”
明柚輕笑一聲。微風浮動她額前的碎發,再露出的那雙眼睛已經褪去了不詳的血紅,重新展現出溫潤點墨的漆黑。
“我知道你沒有說謊,但你告訴我這些應該還有自己的打算。”
“我會重新考慮你的請求,但你也得將隱藏的小心思和盤托出。你是單純想依靠我離開這裡,還是要依靠宇智波的力量改變這裡陳舊的製度?”
“這就取決於我對您的價值了。雖然目標不同,但我知道您並不像其他人一樣抗拒變革。恰恰相反,您也認為各國大名不應該存在。”
“談判技巧還不算成熟,但無可否認,你看人很準。雖然這與你預知的本事脫不開乾係,但我還是要恭喜你達成了初步的目的。”
明柚終於展顏,露出了今日第一個友善的笑容。她伸出手,輕鬆遞向對麵的女子。
“感謝您的信任。我早說過您是一位值得追逐的人。”
“不要再叫敬稱了,你看上去可不是願意低人一等的類型。”
手掌相握,明柚緊了緊力道,微微傾身,眸子裡染上點挑釁的笑意,“你可能隻說錯了一點——我的世界不需要神明,曆史該由我們自己創造。我很佩服你能做出最聰明的選擇,瞳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