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夫白堅仆正興頭上,被嚇一跳後脾氣有些大,一躍而起正想罵人,扭頭看清是林辰,愣了愣,略有些尷尬,堆下笑來:“是林姑娘啊。”林辰也懶得糾正這令她感覺古怪的稱呼了,皺眉大聲問:“你怎麼跑這裡賭博來了?我不是付了你錢讓你也盯著春華樓那邊嗎?誤了我的事你打算怎麼賠我?”
白堅仆“嘿嘿”笑著:“誤不了事誤不了事!”轉頭四下一瞧,伸手拎起蹲地下正押注的一個小廝來,問,“小七兒,你們樓裡今天可有新鮮事兒?”
那小七兒被白堅仆這樣拎著,居然一點也沒生氣,笑著說:“除了天天滿座,咱兄弟們口袋裡得的賞錢銀子比以前多了外,什麼事也沒有!有事發生的話,我和那些兄弟們一準立即通知白爺您!”
白堅仆鬆了小七兒讓他繼續押注,回頭衝林辰道:“姑娘您瞧,我都安排好了,保準誤不了事!”
林辰見這個極愛貪便宜的馬車夫居然如此混得開,心中倒也佩服。念及一路上他除了貪便宜外,打尖住店、處理雜事皆十分利落,加上這幾天自那不靠譜的司空摘星不告而彆後,他一點也不受影響繼續忙前忙後,為她壯了不小的膽,於是林辰一瞬覺得這人還真不錯。
此時,見他押葉孤城勝,不忍見他輸得太慘,便仔細觀察了那些聚賭之人。
那些人看上去都隻是普通市井平民,並不像是會因為賭輸而行凶殺人的亡命之徒,便放下心,扯扯他衣服,小聲提醒:“白師傅,買西門吹雪勝!”
白堅仆回頭:“啥?”
林辰壓低聲音道:“相信我!西門吹雪肯定贏!”
白堅仆一臉不信:“你咋能這麼確定?”
林辰胡謅:“我聽內行的人分析過,西門吹雪贏麵較大。你不是武林中人,我會點兒劍法,好歹比你懂一些——相信我,沒錯的!”
白堅仆望望賭局,又扭頭望望林辰,十分猶豫,好半晌,才下定了決心般——林辰以為他聽從了自己的建議——卻見他一臉果決之色,說道:“不,我還是押白雲城主勝,彆說一賠三,一賠十我也押白雲城主勝!我相信自己的判斷!” 把林辰給噎得,好一會才道:“……判斷,你以什麼判斷?你個連劍長什麼樣也不知道的笨蛋!”
白堅仆嚴肅地望著林辰,鄭鄭有詞道:“我雖不懂劍,可看他們的名字就知道是誰比較厲害!”
“名字?”
“沒錯!”白堅仆一臉狂熱,“林姑娘你想啊,白雲城城主葉孤城,那可是一城之主,多威武多霸氣!而那什麼西什麼雪來著,像個女人的名字,一聽就覺得弱爆了!”
“……”
“哎喲!”一團白色的東西砸向白堅仆,他忙不迭閃避,卻沒能閃開,那團東西正中他眼睛。那團東西軟乎乎、熱騰騰的。他一手抓著那團東西,一手揉眼睛,眨了好幾下,才看清那團東西,“包子?”迷惑地望望林辰,似醒悟了,感動道,“林姑娘是給我送點心來了?”
林辰被氣笑了。
白堅仆一點也沒覺察到林辰臉色的不對,咬了一口,皺眉,“味道不對啊……”
林辰笑嘻嘻的:“味道不對是嗎?”
白堅仆一臉嫌棄地點頭:“難吃死了!包子的話,離這最近的東街,有家林記包子鋪,那兒的包子還算好吃。”
林辰嘴角還往上翹著,輕聲細語的,“吃吃吃吃吃,就知道吃。”白堅仆被那笑嘻嘻的嘴角和怒瞪著自己的眼睛搞懵了,下意識後退一步。林辰卻突然踏近,衝著他的臉猛地大吼,“吃死你算了!你個笨蛋!”嚇得白堅仆向後一跤跌倒,手中的包子“咕嚕嚕”滾落地麵。
旁邊聚賭的一堆人也被這一聲吼嚇了一跳,全都轉過頭來,愣愣望著那個嬌小纖瘦的小姑娘,像個潑婦模樣一手叉腰,一手簡直快戳到魁梧大漢的臉上去了。
“西門吹雪的名字哪兒比不上葉孤城了?哪裡不威武了哪裡不霸氣了?又哪裡像女人了?白雲城又怎麼了?人家有萬梅山莊!萬梅山莊你懂不懂?”林辰還在怒吼:“屁也不懂的土包子!你就去賭葉孤城勝吧!看不輸死你!輸死你!竟敢汙蔑我的劍神大人!狗咬呂洞賓的蠢蛋!輸死你!”
林辰吼完之後,也不管白堅仆反應,扭頭就走——剛剛居然會覺得這市儈的馬車夫人還不錯,她真是蠢斃了。
聚賭的人群眼睜睜望著那潑辣無比的姑娘走遠,才慢慢開始說話。那小七兒湊到還傻愣的白堅仆身邊,小心翼翼問:“白爺,那姑娘是誰啊,好凶啊!”
又有人猥瑣地笑:“不會是他家裡的吧?老白,真夠勁,整一個母老虎啊!”
小七兒驚:“白爺,那真是——”
白堅仆一躍而起,一巴掌拍在小七兒頭上,瞪一眼眾人,道:“胡說什麼?那是我的東家!”
一人慢吞吞道:“東家也好,母老虎也好,這都跟我們的賭局無關。老白,你還賭不賭了?”
“賭,怎麼不賭?”
“剛剛你的東家都那樣說了,你還是賭葉孤城勝嗎?”
“當然!那什麼吹什麼雪,不就一座萬梅山莊麼?山莊的莊主,怎麼及得上一城之主!”白堅仆估計是受了刺激,將身上所有銀子掏出來,豪氣乾雲道,“一賠十,我賭白雲城主勝!”
眾人立了賭約之後,便散了。
白堅仆剛才豪氣乾雲,現下卻餓了,可懷中卻連一枚銅錢也沒有了。瞧瞧地上的包子,撓了撓頭,決定還是找他的東家去蹭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