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拍著胸口,壓低聲音埋怨:“你是貓嗎?走路都不帶聲音的?”
白堅仆也似被林辰的反應嚇了一跳,忙忙爭辯:“是姑娘您太專心了才沒聽到!隻是……這裡是哪裡啊?陰森森的……姑娘,我們回去吧。我都快餓死了……”
林辰瞪了他一眼,正想說話,突聽遠遠似乎有人聲傳來,她連忙噤聲,扯著白堅仆迅速閃入門內,找了一處地方躲藏。
兩人剛躲好,先前在門邊交談過的兩人走了過來,看那中等身材的應該是守門的人,一個是那剛來兩人中瘦弱的那個人,此時近看,卻是個十幾歲的少年。
——卻沒見那個胖胖的男人。
守門之人雖似年長幾歲,但對那少年挺客氣,送他出了門外。片刻後,守門人回來,鎖了門徑直離開,壓根沒發覺溜進了兩個人。
林辰從屋簷的陰影下出來,借著月光,看清這是一排低矮的平房。除了少許幾處,大都熄了燈火,黑沉沉的。
林辰沿著狹窄的過道走了一會,卻發現平房一片連著一片,人處其中,視線被重重院子阻隔,望不到三丈之外。林辰仰頭,隻看得見狹小的天空,她感到一陣突如其來的逼仄與壓抑在心口翻湧,有什麼想要衝溢而出。
“姑娘?林姑娘?”白堅仆壓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月光下,高大的壯漢彎了腰看著她,臉上帶著擔憂。
林辰定了定神,搖搖頭,沒說話。這詭異的、糝人的安靜令她不安——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她今晚的行為已經不是莽撞能夠形容的了。
又走了一會,出現一條遊廊,通向一座比較考究的、高大的房子。房子裡有隱隱的燈光。林辰雖已經有些膽怯,但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總要確認一下。於是,跟白堅仆打了個手勢,悄悄掩向那座房子。她剛踅到門前,忽聽輕微的腳步聲向這個方向而來。她左右張望一下,卻找不到能夠遮擋身形的東西,她慌忙中推了推門,發現門隻是虛掩,也不管裡麵有沒有人,迅速招呼白堅仆閃進了門內,躲在門後,透過門縫張望外麵。
隻見一個比白堅仆矮,但橫寬比白堅仆還要寬的男人出現在視線之中。那男人步上台階,伸手欲推門,卻忽然低喝:“什麼人?”
林辰嚇了一跳,還沒反應過來該怎麼辦,就聽有人道:“想不到麻六哥不僅身手不錯,耳力更佳。佩服。”
這年輕男子的聲音讓林辰立即醒悟,原來這兩人就是自己一路跟著的目標。
月光下,那麻六哥轉過身,看著從陰影中走出的青年男子,林辰能夠看到他一側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半晌,才用十分古怪的語氣問:“張公子,您這是什麼意思?您要我帶你來,我已經辦到了。您該知道,這可不是大夥兒可隨意來去的地方。就算您是名門弟子、就算您是世家少爺也不行。我為這擔的乾係可不小。您這樣會害死我的,也同樣……會害死您自己。”
青年微微冷笑著,沒有接麻六哥的話。仿佛麻六哥的性命,和他自己的性命,都不放在他眼裡一樣。他的手,攥得緊緊的;他的眼睛極亮,是被仇恨燃燒著的光芒,令人見之膽寒。
林辰被這仇恨的光芒所懾,不覺屏住了呼吸。突聽那青年一字一字緩緩道:“西門吹雪,峨嵋張英風在此候教。”
林辰聽得明白,原著中的情節瞬間清晰閃現,她僵滯住了——
張英風!因撞破葉孤城密秘而被滅口的峨嵋三英之首!
那、那那這裡是皇宮大內?葉孤城正在這屋子裡?不、不可能吧?皇宮怎麼會這麼容易就讓她進來了?還呆了這麼久都沒看見幾個人?
不可能的吧?說不定與原著上不同的吧?不是已經有那麼多情節改了嗎?這個情節似乎也非必要,應該跟原著上不同的吧?
林辰不由自主回頭望向身後,似乎葉孤城就站在她背後一樣。然後,她發覺這個屋子似乎很深,暗沉沉的,悄無聲息。一處角落雖有隱約燈光自簾後透出,卻似乎並沒有人在那裡。
林辰不住祈禱,希望裡麵真的沒有人,希望他因此離開。
隻是,一心報仇的張英風,卻與林辰祈禱的願望完全相反。隻聽他微微提了聲,說道:“西門吹雪,也會做縮頭烏龜嗎?”
如果西門吹雪在裡麵,聽了這話,就算有再重要的事,也肯定不可能再藏下去了——事實上,若真的是西門吹雪在裡麵,張英風一開始挑釁的時侯,也必會應戰。
林辰在心裡叫苦:張少俠啊,西門吹雪不在紫禁城,而是在一家叫“合芳齋”的糕餅鋪當老板哪!你再怎麼叫戰,也不可能出現的啊?是哪個混蛋造的謠說西門吹雪會跑到皇城來啊?真是害死人了……
林辰身上已經全是冷汗,不住祈禱張英風會覺得裡麵沒人而離開。那麼,她也能當作什麼也不知道而離開……
隻是一意報仇的張英風,長久的忍耐,已經到了臨界點,聽屋子裡久久不聞聲音,他再也沉不住氣,一步踏上台階,“呯”一聲踹開了大門。
躲在門背後的林辰,被震得往後飛跌出去,繃著的那根弦,也瞬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