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報道那天豔陽高照。
周安然到校門口的時候,又收到岑瑜發來的微信。
岑瑜考得也不錯,去了南城另一所985,也是今天報道。
周安然在太陽下解鎖手機。
岑瑜:【到了沒】
岑瑜:【我表哥和他朋友都已經到門口等你啦】
岑瑜:【我把你照片發給他了,你到了就站在門口等一下,他應該能找到你】
前幾天,岑瑜就跟她說有個表哥在A大,今年大三,會讓他幫忙帶她報道。
周安然是個怕麻煩人的性格,但又架不住岑瑜的熱情,最後還是稀裡糊塗地答應了下來。
她低頭回了條消息:【到了】
剛發出去,周安然就感覺麵前多了片陰影,有陌生的男聲隨之響起。
“是周學妹嗎?小瑜的朋友?”
周安然抬起頭,看見麵前站著一個戴眼鏡的男生,微胖,很有親和力的長相,和岑瑜發給她的照片看著是同一個人。
應該就是岑瑜的表哥徐洪亮。
她點點頭:“學長好。”
徐洪亮熱情地跟過來送她的周顯鴻打招呼:“叔叔阿姨好,我是周學妹朋友的表哥,叫徐洪亮。”
他一邊伸手去接周顯鴻手裡的行李,一邊忽又轉頭往後看:“沁姐,人來了。”
沁姐?
岑瑜剛才好像是說她表哥和朋友一起來接她。
周安然順著那個方向看過去。
校門口不遠處的大樹下有個瘦高的女生從陰涼處走出來,她穿著一身黑,頭發紮成清爽的馬尾,日光下隱約能看出發尾挑染著一抹紫色,和一中公告欄上的照片一樣,五官不算太完美,真人單眼皮看著更明顯,但組合在一起卻有種獨特的漂亮。
女生停在她麵前,臉上不見一絲表情,聲音也是涼的,丟出來三個字:“俞冰沁。”
周安然沒想到岑瑜表哥的朋友就是那位在一中大名鼎鼎的前理科狀元,愣了兩秒,才想起該跟人打招呼:“俞學姐好。”
俞冰沁衝她點了下頭,又淡著神色跟她兩位家長各打了聲招呼。
她旁邊不知從哪又竄出來個男生,熱絡地邊打招呼邊又接過何嘉怡手裡的那點行李。
周安然還有點點狀況外,就見俞冰沁朝門口一抬下巴:“走吧,帶你去報道。”
進校後,徐洪亮和另一位學長領著周顯鴻和何嘉怡到家長等候區休息,俞冰沁獨自帶周安然去辦手續。
俞冰沁話不多,路上隻和她說了一句話:“我也是生科院的。”
周安然從沒見過這麼酷的女生,忍了一路,還是沒忍住,在快到報到處的時候,偷偷多看了她一眼。
卻不小心被俞冰沁抓了個正著。
“我臉上有東西?”她說話還是沒什麼語氣,但聲音很好聽,很低帶著某種金屬質感,是格外有辨識度的好聽。
周安然忙迅速移開視線,耳朵尖悄然紅了點,想誇一句學姐好看,又沒好意思,最後隻胡亂搖了搖頭。
然後就聽見俞冰沁很低地笑了聲。
周安然這一路就沒見俞冰沁有過任何表情,更彆提笑了,她忙又轉頭看過去,小聲問:“怎麼啦?”
“沒事。”俞冰沁臉上的笑容一閃而逝,又迅速恢複了麵無表情的模樣,“進去吧。”
*
報完道,周安然意外發現她是宿舍第一個到的。
她宿舍在三樓,但因為有徐洪亮和另一個學長的幫忙,行李一趟就全都搬了上來。
放下東西後,徐洪亮稱有事要忙,婉拒了周顯鴻要請他們吃飯答謝的請求,帶著另一個學長出了宿舍,俞冰沁也跟著他們一起離開。
周安然其實有點想認識一下這個酷酷的學姐,但又沒好意思叫住她。
可沒過片刻,她還在跟兩位家長一起收拾床鋪衛生時,就見俞冰沁去而複返。
女生手裡多了個袋子,她從裡麵拿出兩瓶飲料遞給周顯鴻和何嘉怡,最後把一瓶可樂丟到周安然懷裡,語氣仍淡。
“我手機號碼記一下?”
周安然又愣了下,然後迅速點點頭,嘴角不自覺翹起來,唇邊小梨渦若隱若現。
她忙拿出手機,記下俞冰沁報出的號碼。
“微信也是這個號碼,加的時候記得備注。”俞冰沁言簡意賅,“我住五樓,有事打電話,走了。”
女生身影很快消失在門外。
何嘉怡笑著感慨:“這姑娘看著冷冰冰的,沒想到是個熱心腸,她也是小瑜的朋友嗎?”
周安然搖搖頭,她剛才一直沒找到機會說:“她是小瑜表哥的朋友吧,也是我們一中的學姐,就是一中大前年那個省理科狀元。”
何嘉怡驚訝:“這麼厲害啊。”
周顯鴻倒是淡定多了,笑著插話:“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沒過太久,周安然剩下三個室友也陸續到來。
應了周顯鴻那句“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的話,周安然這三個室友沒一個是簡單的。
一個是C省今年的理科探花,一個是生物競賽保送生,最後一個最讓周安然驚喜——是蕪城今年的市狀元,一中那位常年霸占第一的小個子女生於欣月。
周安然知道於欣月也進了A大生科院,但沒想到能有緣和她分到同一個寢室。
周顯鴻和何嘉怡工作都忙,不放心她才一起請假送她過來,在看見她先碰上一位熱心學姐,又和同校學生成了室友後,兩人雙雙把心略放回肚子裡,也沒功夫多待,當天就飛回了南城。
周安然在高中時,不管是在二中,還是在一中,都沒少聽說住宿生在寢室經常出現矛盾。
她是頭一次住宿,過來前,心裡還有些忐忑。
但可能是她這次運氣也不錯,分到的幾位室友都不難相處。
於欣月不用說,在一中本就算是點頭之交,又一心隻有學習,進校第二天就在圖書館泡了一天,到晚上才回來,人都不怎麼看得見,彆說鬨矛盾了。
C省那位探花叫柏靈雲,性格和岑瑜有點像,很是開朗大方。
走生物競賽那個姑娘叫謝靜誼,戴著副眼鏡,看著一臉書卷氣,實則八卦程度比張舒嫻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周安然第一次見識到她的八卦水平在是軍訓第一天。
軍訓頭一天晚上,周安然沒太睡好,一晚上睡睡醒醒好幾次。
新生軍訓都聚集在一起,院係之間不會隔得太遠,也就是說,她應該會見到陳洛白。
周安然想見他,又怕見到他。
但可能是她和他真的沒什麼緣分吧,第二天去了訓練場地,周安然就發現就屬法學院離他們院最遠。
她沒敢靠近,但碰上機會合適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目光往那邊看過去。
隻是最終也沒能在一片迷彩綠裡找到他。
不知是距離還是有些遠,還是因為兩年過去,男生身形已經有所變化,早不是她記憶中無比熟悉的模樣。
下午吃完晚飯,周安然才知道她的兩個猜想都不正確。
當時她們宿舍幾個人坐在一塊休息,謝靜誼買完水回來,一臉遺憾地在她們邊上坐下:“你們南省那位省理科狀元居然沒來軍訓,不知道什麼情況,我還想看看他到底長得多帥呢。”
周安然握著水瓶的手一緊。
沒有特殊原因,新生一般不會缺席軍訓。
他這是……出了什麼事嗎?
“對了。”謝靜誼又問,“你們見過他沒?”
於欣月搖頭,一副沒多大興趣的模樣:“我和然然在蕪城一中,都不和他在一個城市。”
謝靜誼拿礦泉水瓶貼著臉:“我去比賽的時候碰上過他們南城二中的人,一個個都說得巨誇張,說什麼陳洛白是斷層校草,就是他來一中之前,所謂的校草也都是自封或小範圍認可,更多情況下是菜雞互啄,但他來之後,不管男的女的基本就沒有不認識他這校草身份的,他一出現,剩下就沒一個能打的了。”
“有那麼誇張嗎?”柏靈雲不太信。
“我也在懷疑,所以這不是想見識下到底長什麼樣嘛。”謝靜誼說著發現周安然一直低著頭,“然然,你怎麼了?”
周安然回神:“沒事,就是有點累。”
“確實好累,這麼大的運動強度,希望我這一個暑假胖出來的這十斤肉又能掉回去。”柏靈雲喪著臉,說完又捏捏周安然胳膊,“然然你好瘦啊,有什麼減肥小妙招嗎?”
周安然心裡亂得厲害,勉強想了想:“可能是因為我完全不愛吃甜食?”
柏靈雲:“……”
“算了,這輩子都戒不了甜食,你當我沒問。”
幾人又聊起了減肥的話題。
周安然緊握著水杯。
算了。
他有什麼事情她反正也打聽不到。
就算打聽到了,她也幫不了他什麼。
離他遠遠的,不再打擾他,就是她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再聽到陳洛白的消息,已經是正式開學。
那天他們是第一天上課,結束下午的課程後,謝靜誼去其他院找高中同學一起吃飯,周安然跟另外兩位室去了食堂。
吃完晚餐,於欣月照舊去了圖書館。
周安然有兩雙鞋子想洗,就和柏靈雲一起回了宿舍。
洗好鞋,在陽台晾曬好,周安然一進去宿舍,就看見謝靜誼滿臉興奮地從外麵進來。
“靠。”她眼睛亮亮的,一進來就拉住周安然的手,也不知道碰到了什麼讓她興奮的事,連臟話都飆了出來,“我見到你們南省那位理科狀元了,真的巨他媽帥,我第一次看見有人瘸著腿都能帥成這樣。”
周安然聽見謝靜誼提起他,心裡先是一顫,再聽到她最後一句話,又倏然揪緊:“瘸著腿,他受傷了?”
謝靜誼點頭:“是啊,他沒來軍訓據說就是因為腿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