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她名字？
陳洛白再次對上她的目光。
她眼睛確實好看，大而偏圓的杏眼，清澈又乾淨，於是裡麵那點震驚情緒就尤為明顯。
但陳洛白想不出他剛才那句話有什麼好值得驚訝的。
“還是我聲音聽著嚇人？”
周安然回神，忙又低下頭，隨即又忙搖搖頭：“沒有。”
陳洛白：“那你跟我說話都不敢抬頭？”
周安然：“……”
因為眼睛不如嘴巴會說謊，會暴露我的秘密啊。
“因為——”她攥緊書包帶子，“我跟你不熟啊。”
陳洛白頓了下，像是被她氣笑了：“我還能吃了你不成。”
周安然有點心虛，餘光瞥見他手肘上的傷，又顧不上心虛，忍不住抬手指指，提醒道：“你手上的傷還是要處理一下。”
陳洛白順著她細白的指尖望過去。
手肘是下午和人打球的時候傷的，就蹭破點皮，平時這種程度的傷，他都懶得管。
“沒事。”
周安然知道他應該不會用異性送的東西，但從他口中確定這個事實，多少還有些失落：“夏天傷口不處理容易發炎，你要是不想用我這個棉簽，也可以自己出去藥店買藥。”
女孩子睫毛又往下壓了幾分，幾乎快要遮住眼睛，嘴角輕抿著，像是不太高興。
陳洛白莫名改了主意：“怎麼用？”
“啊？”周安然愣了下，有點想抬頭看他一眼，又沒敢，“棉簽嗎？折斷其中一頭就好了。”
陳洛白拆了一根棉簽，折斷一頭，裡麵的碘伏瞬間回落到另一頭，他隨手把棉簽往手上一壓，隨即又聽見她輕輕的一聲驚呼。
“你輕點。”
陳洛白動作一頓，眼皮抬了抬。
周安然剛才看他動作不輕，想也沒想就脫口說了這麼一句，現在不用抬頭，也能感覺他視線就落在她頭頂，她呼吸都滯了下。
“就——”周安然勉強鎮定下來，想了個借口，“看著都疼。”
陳洛白知道她膽子小，但沒想到還能怕疼到這個份上，不由有點好笑：“那你來？”
周安然一懵。
這次終於忍不住抬頭看了他一眼。
女生像是又很是驚訝，愣怔怔看向他，臉上還有點嬰兒肥，看著格外乖軟。
分不清是因為剛才那句“我跟你不熟”始終讓他有點不爽，還是因為她這副模樣一看就讓人很想欺負，陳洛白真將棉簽反遞到她麵前。
“不是說了要謝我嗎，這麼快就打算忘恩負義了？”
周安然心跳倏然加快。
他這是什麼意思啊？
他不是從來都很會跟女生保持距離的嗎，怎麼會讓她幫他擦藥，是因為信了她剛才句跟他不熟，加上此刻此處也沒第三個人在，不會有讓人誤會的可能？
但不管他是什麼意思，她都拒絕不了他。
何況他自己剛剛擦藥確實沒輕沒重的。
周安然抿抿唇，把棉簽接過來。
這下輪到陳洛白有些愣住。
他剛就是想逗一下她，沒想到她真會聽話地接過去。
那天在天台他就給她送了包紙而已。
一句“你怎麼這麼乖”在嘴邊滾了兩邊，不知怎麼，他最後又沒說出口。
女生微彎著腰，很注意地半點沒碰到他，下手幫他擦藥的動作也很輕，但是太輕了，疼感覺不到，反而有點癢。
還有她頭發被風吹著時不時還是會碰上他手臂，溫熱的呼吸也拂打在上麵。
陳洛白感覺整隻手都僵了起來。
周安然幫他先清了下傷口。
還好，就很小的一塊。
然後她直起身。
陳洛白微不可察地鬆了口氣：“好了？”
“還沒。”周安然輕著聲，仍不敢抬頭看他，“你把另一根也給我。”
陳洛白：“……”
陳洛白把手上另一根棉簽遞給她。
周安然拆了另一根棉簽，重新低頭去幫他仔細擦藥。
距離不可避免地又再拉近，男生身上清爽的氣息撲麵而來，她耳朵莫名熱起來。
“好了。”她重新直接身，“你自己再把創口貼貼上就行。”
陳洛白活動了下發僵的手，餘光瞥見她耳廓不知何時染上了一層薄紅，動作一頓。
祝燃其實說得對，他確實沒學校那些女生想得那麼好。
麵前的人越乖，他好像越想欺負一下試試，看她能乖到哪個份上。
陳洛白又將手上兩個創口貼給她遞過去
“幫人幫到底？”
周安然：“……？”
怎麼創口貼也要她幫忙貼啊？
不過他單手貼創口貼好像確實不是那麼方便。
夏夜晚風吹拂，教學樓下樹葉嘩嘩輕響。
陳洛白看見女生微低著頭，乖乖接過創口貼撕開，然後很輕地貼在了他手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