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布雷迪聊天之後,文一一更睡不著了。
要說全無準備也不是,畢竟在《為送信》這本裡,飛嵐就是因為心靈崩潰叛變人類的。
而且在之前的相處之中,文一一也能感覺到飛嵐內心的不自信,所以也會時常鼓勵他,誇獎他做得好。
可讓文一一萬萬沒想到的是,就連看上去最可靠的布雷迪竟然也會說出‘我隻是錢袋’這種話。
文一一想了一整晚,想破腦袋最後得出一個結論——都是法爾的錯。
可是要怎麼解決這個事呢?除了布雷迪和飛嵐,斯梅德利的想法怎麼樣?
腦子裡各種想法亂竄,到了淩晨,文一一才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夢裡她再次經曆了法爾和斯梅德利殺死飛嵐的那一幕。
隻是這一次,她不再隻是從文字中看到隻言片語的描寫,而是身處在一片充斥著鮮血與死亡的戰場之中。
遍地都是人類與魔族的屍骸,鮮血一遍遍鋪灑在大地上,將這片土地染成了黑色。
在這一片黑色的焦土之中,隻有一處是凜冽的銀白色。
在那裡,銀甲的騎士周身盤旋著冰雪,他身旁跟著一名穿著輕甲的戰士,兩人手握長劍,堅定的向著魔族主將所在的方向一路前進。
一開始,大量的魔族衝向了這片冰雪,還未靠近就被切割成碎片,偶爾有實力強一些的魔族衝了過去,也被跟在不遠處的輕甲戰士直接斬成兩斷。
漸漸地,再也沒有魔族敢來送死,他們畏懼的看著這兩人一路直衝向了魔族主將的麵前。
魔族主將穿著黑紅相間的鎧甲,帶著花紋古怪的麵具,隻露出了一隻猩紅色的眼睛和下半張慘白的臉。
銀甲的騎士用劍尖指向了魔族主將,魔族主將扯下身上厚重的披風,拿起放在身旁的長劍,走向了刺穿戰場的敵人。
多年不見的老友重逢,沒有任何話語,就這樣戰在了一起。
與過去玩笑般的打鬨不同,與過去交流武藝的切磋不同,這一次,是真正為了殺死對方的戰鬥了。
輕甲戰士想要上前協助,卻被銀甲騎士阻止了。
“我一個人就好,這是我自己的錯誤。”
“你還是和過去一樣盲目自信。”
短暫的對話之後,戰鬥又一次開始了,冰雪肆虐,熱浪翻滾,很快,周圍再也沒有任何生物,隻剩下昔日舊友之間不死不休的廝殺。
戰鬥中,魔族主將失誤了,銀甲騎士的劍即將刺穿他胸口時強行調轉角度,刺在他的手臂上。
“你上當了!”魔族主將獰笑著,舉起手中長劍向著銀甲騎士刺去。
輕甲劍士風一樣躍起,將劍對準了魔族主將。
“死吧,法爾!”
“等等!”
劍鋒刺穿了魔族主將的心臟,紅色的鮮血順著劍尖滴落。
魔族主將的劍沒有動,他隻是鬆開手,讓手中的長劍落地,自己倒在了地上。
“飛嵐!”銀甲騎士也丟開了劍。
多年未見的好友,鬆開了劍之後,曾經鬆開的手終於再一次握在了一起。
“我們……是朋友嗎?”
“是的,我們是永遠的朋友。”
“真好啊……我一直……想聽這句話。”透明的水滴落在了地上,“……我多想回到過去啊,法爾。”
……
醒來的時候,文一一發現自己床上長出來了四個小朋友。
他們一副興高采烈地樣子,聚在文一一床上打牌,把床的主人擠到了大床的角落裡。
乾了這種壞事,他們非但不反省,在聽到文一一起來的動靜之後還非常得意。
“一一姐你醒啦!”
“要來一起打牌嗎?”
“抱歉看你睡得很熟就沒叫醒你,直接進來你不會怪我們吧?”
“嗯。”文一一在床上躺了一會,這才從那個可怕而逼真的夢境中清醒,她擁著被子坐了起來,腦中渾渾噩噩的,甚至沒察覺到自己在發抖。
少年們呼啦一下子圍了過來,擔心的看著文一一。
“你沒事吧?”
“沒什麼。”文一一勉強笑了一下,“隻是做了個噩夢。”
“什麼嘛,你也太膽小了。”法爾沒好氣,“我還以為你來月經了呢……說起來不是一個月一次嗎?這都隔了快兩個月了,為什麼還沒來?”
文一一:“……”
什麼玩意!為什麼能從噩夢扯到生理期!
“下次麻煩你說生理期。”文一一怒捏一把法爾的嫩臉。
法爾被扯著臉齜牙咧嘴,嘴上還不服氣的抗議:“這有什麼區彆嘛!”
“沒什麼區彆,但是聽起來比較正常。”文一一剛鬆開法爾的臉,結果少年咕嚕一聲把腦袋埋進她手心裡。
文一一又掐了一把法爾的臉。
法爾乾脆把頭埋在文一一腿上,把文一一的腿連被子一起抱住不撒手。
唉,還挺可愛的,就是性格很爛。
布雷迪擔心的看著文一一,他就如同過去每一天一樣,臉上帶著可靠的溫和笑容,似乎昨晚發生的事隻是文一一的錯覺:“一一姐,要喝點安神藥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