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凜:“……”這話聽著就不像是什麼讚美。
他放下碗,長長籲出一口氣:“能失憶挺好,有時候我也想失憶,認不得所有人,很多人帶來的煩惱就都沒有了,不用偽裝自己,也不用強迫迎合。可惜我腦子好,又過目不忘,什麼東西都記得清清楚楚。”
“自戀。”
“真的,”沈凜不服氣地說,“國內清華北大隨便我挑。”
晏修一意外又羨慕地看著他:“厲害,我不會念書。”
“死記硬背誰不會……”被那麼真誠的目光看著,沈凜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他從包裡翻出一張宣傳單,攤開給晏修一看。
這是一張學校社團製作的宣傳海報,a4大小,寫滿了大大小小的文字,沈凜介紹道:“我們現在坐的這班火車要沿著世界上最長的鐵路前進,這條鐵路是19世紀建造的,全長九千多公裡,它跨越了地球周常的1/4,將從城市行駛進草原、針葉林,跨越山脈、叢林、雪原,又回到城市,仿佛寓意著旅途有著周而複始的起點和終點,但沿路的風景卻是千變萬化的,很多人都把它當成一條尋找心靈平靜的朝聖之路。算下時間,我們現在應該到草原了,你看——”
沈凜站起來走到窗邊,嘩啦一聲,把半開的窗簾拉到底:“這個草原是有名的——等等!等等等等——”他嗓音陡然拔高,驚悚地看著窗外的世界。
那是一望無際的漆黑,浮遊在暗黑裡的發光動植物成了這片昏沉世界裡散亂分布著的光源,借著這些零星的細微光芒,能依稀看清遊蕩著的魚群和蟄伏在黑暗裡的、龐大的海洋生物。
火車依然在轟鳴,一門之隔外,有人在用方言語速極快地打著電話,抑揚頓挫的音調切切實實地紮根在現實世界。
沈凜揉了下眼睛,再次看向窗外。
一群發光的水母成群結隊地遊蕩過來,照亮了眼前的虛幻世界,飄蕩在沉沉綠色中的海植招搖著肥厚的葉片,五彩斑斕的魚群在奇形怪狀的礁石之中穿梭往複。
遠處,像是有一座沉積在海底深處的巨大宮殿,隻能在光芒閃過的一瞬出現難以描述的一個邊角,那是幾根一直要延伸到穹頂的巨大石柱,其中混亂地填滿了厚重的綠色泥沼,隻是看了一眼,心臟就開始不由自主地劇烈跳動,好像泥沼的背後隱藏著什麼令人不敢直視的詭秘。
沈凜震驚得無以複加。
晏修一問:“這條鐵路有海底隧道?”
沈凜像是個木偶,僵硬地搖了搖頭:“沒有。”
晏修一蹙眉:“那這是?”
“即使有,也不會是這麼深的海底隧道,你看到剛才藏在礁石裡的那條魚了嗎?那是鮟鱇魚,生長在海底層!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晏修一:“……”
晏修一腦子一片混亂:“我沒法理解現在這個情況。”
沈凜在消化眼前的事實:“我也沒法,但是得想辦法。”他拿出手機,屏幕上信號歸零,電量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下跌,他擼開袖子,看向手表表盤,時針、分針和秒針都在用常人無法理解的迅速飛快轉動,“砰”的一聲脆響,硬度僅次於金剛石的藍寶石表麵在沒有承受任何外力的情況下碎出一道道蛛網紋,碎渣竟然逆重力飄蕩了起來!
“臥槽。”沈凜覺得自己學了這麼些年的科學簡直是白學了。
“你看。”晏修一突然喊他。
沈凜聞聲看向窗外,有什麼東西在黑沉沉的海洋世界中遊蕩過來,像是一團沒有實體的、快要融化在海水中的泥漿,在靠得稍微近點的時候,才隱約能看清它觸手一樣的輪廓,還沒等沈凜仔細辨認那玩意到底是什麼時,它就猛地撞在車窗玻璃上,吸盤緊緊扣住,將整輛火車向上拉扯,把這條足有十九節車廂的火車跟玩泥巴一樣高高地拋飛出去。
那一瞬間,沈凜仿佛聽到了來自海洋深處的聲音,他不確定那是否真的是聲音,隻是暫時給予了它這麼一個定義,它清晰地響徹在腦海裡,伴隨著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
它在說——
“歡迎來到審判者的遊戲房間,我將給予你們生的機會。”
意識就此漸漸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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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島上,海浪聲清晰可聞,大地震顫。
一張放著n個骰子的桌子旁圍坐著六個人。
麵前的規則卡上明確寫著:
歡迎來到運氣至上主義的遊戲房間,遊戲規則如下:
1、骰子決定一切,包括你的初始屬性;
2、自由世界,請隨意探索;
3、要麼逃離這裡,要麼死。
沈凜再睜開眼時,就出現了這樣一幅畫麵,包括他在內的六個人全都是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
他覺得這趟旅程糟糕透頂,但讓他安心的是,火車上偶然遇見的陌生人——晏修一,也在這六人之列。
“那個……”在詭異的沉默持續了一段時間之後,坐在沈凜對麵的戴著眼鏡的男人小聲問,“有人知道發生什麼了嗎?現在是什麼情況?”
沒人吭聲,因為沒人知道現在是怎麼回事。
直到有人再次出聲打破了沉默。
“你猜。”
沈凜:“………………”
兄弟,你這不是皮,你這是討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