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諾。
這是多倫納家族的姓氏,是世襲爵位的貴族,有著三百多年的曆史。
男人的日記裡記錄了很多事情,他原本是世代侍奉海諾家族的名流,二十年前,因觸怒上位者本該被處以絞刑,是多倫納的父親救下了他,給了他生的機會,讓他來這座小島,替海諾家族準備十年一期的祭祀儀式。
日記中記載,每十年,都會有個金發碧眼,身材高挑,扣著半邊銀製麵具的男人來找他,麵具上是海諾家族銀蛇環繞紅薔薇的家徽——這是海諾家族的下一任繼承人。
而海諾家族這一代,唯一有資格佩戴這個麵具的人隻有多倫納·海諾。
也就是用某種不知名的神秘手段把他們弄來小島的人。
沈凜擁有和多倫納極為相似的金發碧眼和身材特征,所以能夠通過喬裝假扮成多倫納從男人口中套取情報。
沈凜的手虛虛一抬,男人便順從地抬起頭,但眼眸垂下,似乎沈凜的麵容是不可直視的神聖。
男人低垂著眉眼,小心翼翼地說:“大人,您的麵具呢?請恕小人多嘴,那個麵具是身份的象征,我當然不是懷疑您的身份,隻是,您知道的,在這個小島,您的麵具不能隨便摘下來。”
“他對你產生了懷疑,”kp提醒道,“你打算怎麼辦?”
“過個話術。”沈凜自然而然地說。
kp說:“你的話術不高,要不要試一下你擅長的魅惑?”
沈凜眼睫輕輕一顫:“…………不了,謝謝。”
“好吧。”kp遺憾地看了一眼沈凜得天獨厚的俊美麵容,抬手讓他做了一次話術檢定。
25/15。
kp:“…………”這都能過?!
沈凜的目光從投擲成功的數字上移開,沉吟一聲,對男人說:“我想你不會願意知道這兩天發生了什麼,即便是對我來說,那也是一段非常糟糕的回憶。”
他眼神太過深邃,神色太過認真。男人深知這海島的不同尋常,頓時被他的神色駭住了,他結結巴巴地鞠躬致歉:“對不起,大人,請您原諒我,我問了不該問的問題。”
“我原諒你,但我想不會有下次了。”
“是、是的。”
男人顯得比之前更加驚惶無措,沈凜回憶著他日記裡寫的內容,沉默了片刻後,輕聲開口:“我很榮幸能得到你的侍奉,凱恩·瓊斯,被你舍棄的姓名在這次儀式結束之後會歸還給你,你可以重新回到文明城市,站在陽光下,和你的——”他頓了頓,微微一笑,“女兒團聚。”
麵貌猙獰的男人在這一刹那露出了又悲傷又驚喜的神色,他抹了一把通紅眼角沁出來的淚水,左手握拳用力地在右胸口敲擊了兩下:“我宣誓永遠效忠於海諾家族,但是……”他悲傷地垂下眼眸,啞聲說,“我已經變成了一個怪物,會嚇到小愛麗絲,不,她一定認不出我了。”
沈凜碧色的眼睛泠泠清澈,又透著淡淡的光:“但她永遠愛你。”
男人一怔,單膝跪在沈凜麵前,伏低身子,由衷地感激說:“謝謝您。”
kp麵無表情:“請停止散發你的魅力,npc的好感度已經爆了。”
“那麼現在,”沈凜很滿意他這次嘗試帶來的結果,儘可能得表現出主宰者的從容淡然,“彙報一下這裡的情況吧。”
從凱恩的日記可以看出,這個原本紳士出身的男人從二十年前開始就被送到這座神秘的小島,一直滯留在這裡,這二十年來,他遭受了很多苦難,以至於形體都發生了變化,他完全失去了紳士的氣度和儀態,變成了一個恐怖猙獰的怪物。
他一直在為海諾家族看守什麼,準備著什麼儀式,但究竟是什麼儀式,他也無從得知。但他知道,那是超出人類認知的存在,是要探尋宇宙外層、深邃之海、地底深處才可能有一絲得以解答的機會。
每當他想要在日記本上詳細記載一些有關儀式的內容,都能聽到來自深淵一般深邃的聲響在腦海裡發出警告的聲音,這讓他渾身顫抖,沒辦法記錄下任何信息,他隻能把這些事情全都放在心裡,在薄薄的日記本上留下“儀式”“恐懼”“使命”和“回家”幾個相關的關鍵字眼,讓沈凜從中捕捉到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但從這些日記的內容中可以知道,多倫納想辦法把他們六個人集合在遊輪上,再通過不知名的手段聚集在這座孤島,是為了進行某種未知的儀式。
這種邪惡的類似黑巫術的事情,沈凜不是頭一回聽聞,在他的記憶(kp的設定)裡,十年前,曾經發生在宮廷裡的大鳶花事件引起了極大的恐慌。
傳聞,公主露易絲突然殺死所有侍女,割掉她們的乳.房,將其擺成祭品,祭祀一個生有八隻觸手的蜘蛛石雕。儀式進行到一半,露易絲公主忽然大笑大跳,從鐘塔頂樓一躍而下,摔死在被大鳶花簇擁著的花壇裡,那些扭曲的藤蔓仿佛觸手緊緊纏繞著她的身體,尖端紮入皮膚,深可纏繞至骨髓,正在進行一場慘無人道的啃食。
她死時依然優雅,穿著華麗的荷粉色長款蛋糕裙,裙擺一圈圈地蕩漾開在紫色鳶尾花裡,姣好的麵容上掛著清甜的笑容,仿佛隻是午後小睡,沉入黑甜鄉。
進行儀式的鐘樓裡,她用少女的鮮血畫成了一個六芒星,上麵有一行文字——繁星已經抵達特定的位置,它將重現人間。
在那之前,公主接受的是最上層的貴族禮教,在這個時代挑不出一個比公主更優雅、更知性、更美麗的女性。
詭異的事情就這麼發生了,無孔不入,突發於毫無防備。誰不說不清那些蟄伏在黑暗裡的力量到底遊蕩到了哪個角落,又在侵蝕誰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