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沈凜恢複正常的神色,迎上晏修一。
晏修一問他:“怎麼樣?”
“回去一起說。”
隨後,兩人把整個小鎮的都逛了一圈,隻走完了大約三分之一的地界,當他們來到坐落於小鎮中軸線上的大教堂時,沈凜腳步停下,抬頭看向教堂頂端。
那裡立著的不是他所熟知的十字架,而是一個半闔著的眼睛,被兩條肘部彎曲著、頭尾相接的手臂環抱,以眼睛為中心,向四周發散著不規則的觸手,如同刺破濃霧的光,卻非常詭異陰森。
沈凜感覺眼前一片灰白,時不時又晃過藍色的、黃色的、紅色的光,交織在一起抽打他的神經,身體好像變得輕飄飄的,難以言喻的靈肉分離感攫住了他身體的行動,他在意識崩壞之前,收回目光,不再看向那個詭異的標識。
“你看到了什麼?”晏修一嗓音清冷地問。
沈凜沉默片刻,把那些光怪陸離轉換成文字:“一些,嗯,奇異的畫麵,我看到了海潮、混亂的黑泥和通往無窮天際的巨大的石柱,還有,潛伏在深夜裡的眼睛,它正閃爍著幽綠色的光芒。”
“很好,”kp說,“你看到了神跡,現在進行一個sancheck,成功減1,失敗減1d3。”
沈凜這次的理智檢定沒有成功,失去了2點san值。
與此同時,他腦海裡浮現出一條消息——這座大教堂非常與眾不同,他所供奉的神明是他們都無法理解的、超出常識的存在。
“天快亮了。”晏修一看向東方魚肚白,附近的房屋已經有燈光亮起,他對沈凜說,“依照約定,我們得在天亮前去彙合地。”
沈凜取出被凱恩充當日記本的牛皮筆記本,在上麵記錄下最後一筆,合起來,說:“回去吧。”
等他們走到小鎮邊緣時,霧氣不知不覺地聚攏了起來,隻是一呼一吸的功夫,四周圍全是密密麻麻的濃霧。沈凜回頭看去,小鎮已經完全被濃霧吞沒。
“隻有夜晚才會出現的月沉鄉……”沈凜低喃,“原來是這個意思,隻有晚上濃霧才會散去。”
約定的地點已經找不到了,被濃霧包裹,連區分東南西北都成了困難,沈凜和晏修一原地打轉了好一會兒,最終放棄,想辦法找到來時的沿路記號回到凱恩的小屋。
回程路上,沈凜眼尖地看到正蹲在回來的岔路口玩著泥巴等他們的拜爾。
見兩人的身影從濃霧中走出來時,拜爾興奮地站了起來:“你們終於回來了!那邊霧起得太大了!根本看不清東西!我們就先回來了,弗洛伊說你們如果從那邊平安出來了也一定會來這兒找我們。”他看了一眼懷表,說,“如果過了上午九點你們還沒回來的話,我們就去找你們,算的時間剛好。”
沈凜“嗯”了一聲,問道:“休文還沒回來嗎?”
“沒啊,不知道他去了哪裡。”拜爾摸索著耳朵根,說道,“他人挺討厭的,可我們都不願意看他真出什麼事了,我現在回想起來猩紅的海水和那些屍骨還會渾身打抖。”
拜爾搓了搓雞皮疙瘩:“你說那些真的是玩家的屍骨嗎?這兩天我覺得kp挺友好的,真跟就是來玩個遊戲一樣,怎麼就到打打殺殺的地步呢,不至於不至於,世界和平,多好。”
沈凜忍不住潑他一盆冷水:“這件事本身就不符合常理,也就不應該再拿常理來推斷結果。”
拜爾:“……算了,我不想了,思考不適合我。”
幾人很快來到木屋,一股香味鑽了出來,拜爾用力嗅了嗅,跟耗子似的一雙眼睛登時變得瓦亮。
弗洛伊正將土豆、胡蘿卜和牛肉熬成的濃汁分彆舀在幾個盤子裡,另一邊的竹編簍子裡放了幾個被熱氣蒸軟了的黑麥麵包。娜娜正在幫他們擺放餐具,見到他們回來高興地笑了起來:“你們平安回來實在是太好了!”
“娜娜給你們做了美味的早餐,她說你們回來後應該會很餓。”弗洛伊笑著說,他摘下眼鏡,用衣服下擺擦拭著被熱氣蒸出一層霧水的鏡片,“味道很不錯,我偷偷嘗過一口。”
“謝謝。”沈凜確實想吃頓好的,之前掉san讓他有些精神懨懨,腦海裡經常會閃現那古怪神明的畫麵。
輕輕晃了晃腦袋,沈凜甩開那些詭異畫麵。他從娜娜手中接過勉強充當餐具的盤子和鐵碗,低聲說:“你腳踝上的扭傷很嚴重,要及時處理。”
娜娜一怔,眼裡浮出一層薄霧:“對不起,我一直在拖你們的後腿,我很不擅長玩遊戲。”
沈凜:“……”
她嗓音裡帶了些瀕臨崩潰的啜泣,沮喪地說:“我不知道該怎麼做,你們都有各自對遊戲的理解,可是我不知道我應該做什麼,我不想成為你們的累贅。”
幾人都陷入沉默。
沈凜沒有看她,將最後兩個餐盤擺在桌子上空出來的位置,隨後拿起被蒸得足夠鬆軟的麵包,咬了一口,又咬了一口,一邊咀嚼一邊緩緩說:“活過來了,很好吃,我快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