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蜷縮了起來,醜陋的皮膚垂掛在瘦弱的骨骼上,像是一灘萎靡不振的爛泥。
他一直在這裡,從有意識開始就守在這一小塊巴掌大小的地方,不見天日,隻有頭頂一輪淡淡的月光。
這裡總是黑夜。
他見過來來往往的無數人,他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見到他的時候無一例外,都在瘋狂尖叫。有的能保持理智,有的直接變得癲狂。
他們會用各種手段從自己手裡得到這張薄薄的紙,他無法理解上麵的意思,但他知道所有人都想要。
他根據骨子裡刻上的規則去選擇誰能擁有這張紙,誰不能,他一直遵循規則,但這是頭一回,他有自主意識地想送出這條線索。
怪物歪著腦袋,將臉頰貼在膝蓋上,月光冰冷,他早就習慣了,可他忍不住去回味那人看自己的眼神。
他把自己當成了一個人類,不恐懼,不歧視,不同情,隻有對待同類的平等。
好像很久以前,他一直被這樣的目光注視著。
他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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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陡然變化,沈凜猛地從床上彈坐起來,後腦勺一陣鈍痛。
kp沒有感情的聲音響起:“你被重物擊中,損失體力1d6點,現在投吧。”
沈凜:“……”
沈凜:“剛醒過來就要過檢定,做個人吧。”
“做不了了。”kp正色說。
沈凜:“那真是遺憾。”
kp:“……”
沈凜投擲失去體力的數字,投出了2點,他說:“我過個醫學,補回點體力。”
kp:“……你過。”
醫學檢定成功後,沈凜投了個1d3的骰子,恢複了3點血。
kp:“……………………”
沈凜:“-2+3還餘1。”
kp:“……你數學真好。”
沈凜:“小學生都會算。”
kp又自閉了。
沈凜不知道襲擊自己的人是誰,但現在待遇還挺好,至少是在床上醒過來的,也沒被捆起來。
他看了一眼窗外,現在應該是晚上,街邊亮著路燈,安逸寧靜。
他打了個問號。
房門被推開,探進來兩個腦袋。
韓千秋:“醒啦?”
夏禾:“醒啦?”
有人在背後推了他們一下,兩人一個踉蹌,跌進房門。
晏修一走了進來,手裡端著一碗熱粥,坐在沈凜床邊:“醒了?”
沈凜:“……”
你們是隻會說這一句話嗎!?
沈凜問:“鄭得呢?”
“害!”韓千秋一臉說來話長。
沈凜及時打斷他長篇大論的施法讀條:“敲暈我的是鄭得?”
韓千秋一口氣憋在喉嚨裡,哽了一下,瞪大眼睛:“你怎麼知道?神了臥槽,後腦勺長眼睛了?!”
“在被敲暈之前我過了一個偵查,那個偵查來得太突然了,毫無防備,後來想想,應該是有人要跟我過對抗,大概率是潛行。會過對抗的十有八.九是玩家發起的請求。不是他的話,是你們?”
“你實在是太聰明了,”角落裡,突然響起鄭得的聲音,他被捆著雙手雙腳像是個繭一樣丟在地上,鬱悶地說,“你們和這樣的玩家一起玩不會有危機感嗎?”
韓千秋:“為什麼會有危機感?躺贏不好嗎?”
“然後拿那可憐兮兮的一枚銅幣?”鄭得嗤笑一聲,“熬那麼多場遊戲,才能換出來一枚金幣,六枚金幣才能換一個離開這兒的機會,劃算嗎?”
韓千秋來了火氣:“因為這個你就要陰隊友?當二五仔能讓你快樂?!”
鄭得收起嗤笑,說:“我跟你們陣營不一樣。”
夏禾恍然大悟:“你有特殊任務?”
鄭得點頭。
韓千秋懵了:“什麼意思?”
夏禾解釋道:“是這樣的,這個遊戲有個很基礎的講究是角色扮演,我們一開始不是建了一張角色卡嗎?就是我們在這個遊戲房間裡所要扮演的角色,”說到這兒,她頓時想明白了,“我知道了,你是院長的兒子,所以其實你是院長陣營的。”
“是的,”鄭得說,“不過我也不是沒有選擇,我有一段特殊劇情,讓我選擇院長還是你們這邊,如果選了院長,獲勝後我可以得到兩枚金幣。”
韓千秋:“……!!!”
夏禾感慨道:“這麼爽?難怪你倒戈了。”
“難度也很大,那家夥,”鄭得衝沈凜抬了抬下巴,“太聰明了,失憶都不能對他造成影響,運氣又好得離譜,原以為我一個人對抗你們三個新人加一個不正經的享受黨綽綽有餘,這兩枚金幣簡直是白給,結果不行。”
“所以你就想把沈凜敲暈了?不讓他繼續遊戲?”
“規則允許內,”鄭得並不覺得有什麼問題,“隻是需要做對抗,我贏了對抗。”
“太缺德了。”
“差勁。”
眾人一致評價。
韓千秋問:“如果你失敗會怎麼樣?”
鄭得聳了聳肩:“我失敗就意味著你們勝利,作為玩家,我和你們一樣,有一枚銅幣保底,所以我選擇賭一把。你們也不用這樣看我,我沒有傷害他的意思,隻是讓他暫時離開遊戲。比我離譜的人多了,有些人會誘導他人永久瘋狂,有些會真的殺人,你們這幾個新人應該想不到,大部分遊戲房間是允許對隊友鬥毆的。選擇鬥毆的人還有機會擁有先手權,一旦手裡有一把傷害加成比較可觀的武器,他們就可以輕易地乾掉隊友。”
韓千秋驚訝地瞪圓了眼睛。
kp說:“理論上是這樣,隻要不違背規則判定,你可以自由行動。”
“原來是這樣……我懂了。”沈凜意味深長地看著鄭得。
鄭得渾身一抖,緊張地問:“你要做什麼?”
沈凜沒搭腔,他慢條斯理地走到鄭得身邊,居高臨下地看著鄭得:“你和夏禾去查雙子大樓b棟資料庫的時候拿走了劉小淘的資料,把資料給我。”
鄭得錯開目光:“什麼資料?我沒查那個資料。”
沈凜歎氣:“真遺憾,那我隻能撕了你的卡。當然,我會聽從你的忠告,在遊戲規則允許的範圍內。”
他笑了笑,戴著金絲邊眼鏡的青年文質彬彬,笑容溫和友善,他好心提醒鄭得,語調溫吞:“如果被撕卡,你要消耗一枚金幣才能複活,複活回這個遊戲房間,在遊戲結束之前你不可能離開,所以無論你複活多少次,都會落入我的手裡,好慘。”
鄭得:“………………”
他咬牙切齒地看著沈凜:“你真的是個新人嗎?你比怪物還恐怖。”
作者有話要說: 采訪一下當事人鄭得先生。
鄭得:後悔,現在就是後悔
ps最近晚上彆等啦,下班太晚了,更新就很晚_(:з」∠)_你是天才,:,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