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有一個秘密,他其實沒有對外宣稱的二十五歲,他隻有十七歲,如果生活在城鎮裡,還是正在念書的年紀。
花灑噴出微冷的水,梅麗火紅的長發被打濕,垂至腰部,擋住若隱若現的腰窩,劉海濕漉漉地趴伏下來,垂落在金色的眼眸前。
少年的身體柔韌勁瘦,白皙的皮膚下已經有了薄薄一層肌肉的輪廓。
他正在回憶昨晚發生的事情。
園長宣布,皇廷邀請他們去為女王六十歲生辰宴會進行表演,這是一個揚名的機會,也是對他們實力的證明和肯定,如果成功,金色馬戲團不僅會在民間得到肯定,還會得到皇室和貴族們的認可,不說這些,為女王慶生,甚至是麵見女王都足以讓他們畢生驕傲。園內為此舉辦了一場盛大的歡慶會,他們都喝多了。
半醉半醒的時候,歌劇家奧黛莉娜的一位伴舞突然提議要和他們玩一個遊戲。
梅麗對這個伴舞印象很深。
那是個體型偏瘦,眼睛大得離奇的女孩,名叫瑞拉。瑞拉似乎有古怪的信仰,每個禮拜一定要去某個地方,對她印象很深是因為她身上經常會有一種淡淡的魚腥味。
她提出的那個遊戲是個危險的遊戲。
所有人都有秘密,所有的秘密都價值連城。
這些價值連城的秘密可以換來他們夢寐以求的東西。
那天晚上他們都喝多了,一時興起,誰也沒有拒絕這個遊戲。
瑞拉拿來一個酒桶擺放在房間中央,讓他們圍坐在酒桶周圍,於是七個人圍坐成了一個圈,手裡拿著瑞拉給他們的特彆的羽毛筆。
水簾衝刷著視線,梅麗用拇指摩挲著食指的側腹,那上麵還殘留著握住羽毛筆的觸感,黏黏糊糊,像分泌了什麼粘液,觸感很讓人惡心。
瑞拉讓他們用這支毛筆在一張莎草紙上寫下自己的秘密,並把這些秘密丟入中間的酒桶裡。
“我向各位保證,裡麵是純淨的井水,沒有添加任何會讓你們迷亂的東西。蘭斯先生是頂級魔術師,任何蛛絲馬跡都逃不過您的眼睛,而任何藥物的力量都在梅麗小姐的控製之下。我不會做任何手腳。”
他記得當時那個少女就是這麼講的。
“如果莎草紙上的文字消失,就代表我們用秘密達成願望的交易成功了。我必須再次強調,需要我們,七個,所有人都在紙上寫下真實的秘密才能成功地交換願望,必須是,真實的秘密。”
她為了讓他們完全信任,率先在紙上寫下自己的秘密。
手感詭異不知道用什麼製成的羽毛筆蘸上墨水,在粗糙的莎草紙上留下一連串文字。瑞拉將紙張丟進酒桶,他們幾個人探頭看過去,紙張上的文字很快消失不見了。
“我希望你們真誠,”瑞拉說,“也希望你們能信任我,我不會欺騙你們,這是絕對公平的交易,除了神明,沒人會知道我們的秘密,我們卻能因此而實現願望。”
她瘦削的臉龐上滿是認真,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們,像是魚類圓凸的瞳,從遊戲開始,她一直在不斷強調讓他們寫下真實的願望:“一定要是真實的秘密。”
他們都把這個當成一場酒後玩樂的遊戲,可瑞拉太認真了,這讓他們都感到了壓力,更何況,哪怕瑞拉證明文字會從紙麵上消失,他們也不敢百分百肯定紙麵和水真的沒有人做手腳,秘密之所以被稱為秘密,即是不能讓第二個人知道,不管是誰,都有風險。
他們都不想冒這個風險。
有個人當場借口喝多了離開,7個人少了一個,瑞拉的臉色頓時一片煞白,她張口想挽留,卻因為過於貧瘠的口才隻能不斷重複“請等等,等等——”
就在這時,一直和他們少有往來的占卜家卡爾文坐在了那人的位置上。
他握著羽毛筆看向瑞拉:“寫上自己的秘密丟進去就好了?這就是儀式?不需要向誰禱告?”
“是的,”瑞拉見有人回應,激動得臉蛋泛紅,“是的,是的先生,這隻是儀式的一環,禱告會由我來做。”
卡爾文點了點頭,寫上自己的秘密後把莎草紙對折了兩折丟進水桶中。
他寫上的文字也消失了。
卡爾文神色認真,手腕上串著的骰子叮當作響,眾人知道,他試圖用自己的神秘學知識理解現狀,但他失敗了。
這讓卡爾文更加感興趣。
隨後,雜技演員布萊恩也加入進來,他咬著筆杆尾端的羽毛,問道:“真的能實現我們的願望?”
“是的,”瑞拉肯定地說,“一定會的,我得到了啟示,非常清楚的啟示。”
“那好。”布萊恩寫下自己的秘密,丟進酒桶。
奧黛莉娜礙於禮儀也寫下自己的秘密丟進酒桶。
隨後是魔術師蘭斯和小醜唐納。
梅麗一直在猶豫,他知道,如果自己的秘密暴露的話,他肯定會離開這個馬戲團,他舍不得這裡的動物,在他來之前,這些動物的生活並不好,是他和園長爭取讓這些可憐的家夥們有了安穩的生活,如果他走了,他們一定會遭到園長的虐待。
更何況……他也的確有想要實現的願望。
想到這兒,梅麗長出口氣,也在莎草紙上寫下了自己的秘密。
他學著卡爾文的樣子,把紙折了兩折隨後丟進酒桶,看到上麵的文字完全消失之後才略略放下心。
這個小小的插曲很快就被再次喧鬨的音樂聲取代,奧黛莉娜唱了一首非常出色動聽的歌謠,他們全都沉浸在晚宴的歡愉中,直到喝得酩酊大醉。
然後就是現在醒過來。
浴室的通風口處,那隻鵝黃色的小鳥落在窗沿上,啾啾叫了兩聲。
梅麗拿毛巾隨性地擦了擦頭發,對小鳥說:“我知道了,你先陪奧黛玩一會兒,我等下就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獸人少年!是不是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