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納的線索掌握得差不多了, 可沈凜沒法就此判斷他投入酒桶的是否是真實的秘密,他需要拿著唐納的秘密去試探唐納的反應。
“他身上膿瘡破損得最厲害,應該是我們之中最急切於破除詛咒的人。”蘭斯沉聲說, “他傾向於他沒有撒謊, 他不是欺詐者。”
“我們有一次容錯的機會,”沈凜把手腕上的珍珠遞向蘭斯, “你要去試試?”
蘭斯搖頭,說:“不著急,即便試出來也沒有多大意義。”
沈凜讚同地笑了笑。
窗外響起鐘聲, 不知不覺已經夜晚十點。
從昨晚到現在,從海邊的海蝕溶洞到餐館到報社再到警局,他們這近一天一夜的不眠不休跑了太多地方,無論身體還是靈魂都很疲憊,好在拿到了足夠多的線索。
“回吧。”沈凜說。
蘭斯叫來公共馬車,兩人乘坐馬車回到馬戲團。
夜晚的馬戲團一片祥和,夜幕低垂, 攏合四夜, 靜謐之下, 所有人都沉入夢鄉。
蘭斯把沈凜送回他的樹屋,梅麗養的小動物都蹲在旁邊好奇地看著他們。
兩人都在沉默, 沈凜不知道該說什麼,蘭斯也一言不發。
沈凜偷瞥蘭斯, 心想,這個人的話一向很少,人看起來冰冷又木訥,但兩人沉默地走在一起的感覺並不討厭,沈凜抿了下唇角, 有種莫名的感覺讓他知道這人其實一直在自己身邊,是一個沉默的守護者。
在那尋不到儘頭的漫長時光裡似乎從未改變。
他笑了笑,心情不知道怎麼放鬆了下來:“回去睡覺吧,魔術師先生,明日起來還有得忙。”
蘭斯點了點頭。
沈凜心想,等下回去稍微休息一下就去找布萊恩問問今天都發生了什麼,他忙碌了一天一夜,其他人也不可能閒在那裡。
隻是他確實疲倦了,沈凜打了個哈欠,這仿佛是個信號,眼皮子也隨之變得沉重,嗯,隻要稍微休息一會兒就好。
沈凜琢磨著,轉頭爬上繩梯,往樹屋走去。
他感覺背後有人在看著他,目光如影隨形,讓人很難忽視。
沈凜回頭,看到蘭斯站在繩梯下麵,仰頭看著自己。
“怎麼了?”沈凜問。
蘭斯說:“不請我上去喝杯茶嗎?”
沈凜:“……沒有茶。”
蘭斯:“水也可以。”
沈凜不知道他突然發什麼瘋。
蘭斯淡淡地說:“我渴了。”
沈凜很想不近人情地讓他回去自己屋裡找水喝,他總覺得深夜把蘭斯請入自己的房裡,孤男寡男會發生什麼意想不到的事情,但是——
蘭斯比他還要疲憊,他比自己還需要休息。
在奧爾的車裡,他熟睡了一會兒,恢複了些精神,這個人是真的一天一夜近二十四個小時沒有休息。
更何況,他腹部還有那樣的傷,鐵打的人都撐不住。
隻是一杯水而已。
想到這兒,沈凜歎了口氣,屈服回頭:“上來吧。”
蘭斯這才慢條斯理地爬上樹屋,他走進沈凜的家,站在低矮的木屋裡,舉止規矩又板正。
房間地方不大,樹屋矮小,有些位置甚至需要蘭斯低著頭。
蘭斯拉開椅子坐下,看著麵前沈凜放下來的水,說:“謝謝。”
沈凜一屁股坐在床上,周遭熟悉的氣息讓他整個人都放鬆下來,困倦上湧,他昏昏欲睡地說:“不謝,喝完就回去吧,我眯一會兒,鬨鬨,十分鐘後叫我起床。”
“啾!”幼鳥的聲音從蘭斯的頭頂傳出來。
沈凜倒了下來,漸漸入睡。
蘭斯輕輕放下水杯,替沈凜拉上窗簾。
他在一旁看著沈凜,窩在頭頂的肥啾跳了起來,想去叫醒沈凜,被蘭斯捧了回來。
幼鳥歪著腦袋,瞪著一雙黑豆似的眼睛:“啾?”
“乖,鬨鬨,讓他睡會兒。”蘭斯低聲說。
他把幼鳥送回自己頭頂,悄無聲息地往樓下走去。
幼鳥擔心地抓了下蘭斯的頭發,蘭斯仿佛能聽懂它在說什麼,安撫道:“沒關係,他需要休息。我離開前托了人幫我盯著那幾個人的舉動,不會有問題的,有問題,我也可以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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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凜這一覺睡得異常踏實,隻是到半夜的時候,腦海內突然響起KP惱人的聲音:“過個聆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