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一切聲音都被黑暗所吞噬, 在這一瞬間,沈凜記起了之前那一次輪回所發生的所有事情,車窗玻璃外, 不可名狀的龐然大物似乎比上一輪要清晰很多, 他看到巨大的獠牙橫七豎八地紮在腐肉拚湊而成的牙床上, 口腔中仍有殘肢斷臂和閃爍著晦暗光澤的金屬殘片。
在意識剝離的最後一刻, 他聽見kp說:“所有人, san-chebsp;成功1d10,失敗1d20。”
沈凜:“……”
上一輪還是成功1d6,失敗1d10, 這一輪這麼狠了?再來幾輪,也不用臨時瘋狂了,運氣差的直接永久瘋狂,歇菜,拜拜。
沈凜投擲檢定,失敗,隨即投擲減少理智值1d20=4點。
沈凜長出口氣。
最後, 他意識沉溺於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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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的汽笛聲突然鳴響, 晏修一敏銳地坐了起來, 他頭痛欲裂, 心臟咚咚直跳,怪物的模樣還清晰地浮現在眼前, 鼻尖全是詭異的香味, 他來不及多作思考,便機警地看向周圍——以藍灰色為主色調的房間簡潔乾淨,黎明的太陽剛剛升起, 溫暖柔軟的光芒透過玻璃窗戶昏昏沉沉的照耀進來,隻灑落在窗沿上,落下一小塊不甚明亮的光斑。
他眯了眯眼,腦袋空白了一瞬才反應過來,沈凜說他們陷入了一個莫比烏斯環,這應該是又是一個輪回。
想到這裡,晏修一突然有些煩惱,胸膛裡的心臟仿佛在高頻率跳動,無論他多用力地深呼吸再吐息也無法壓製那股躁動。
他掀開薄薄的軟被,從床上站起來,落地鏡裡映出青年近乎完美的身材,他抓過搭在衣架上的衣服,肩背隆起,從頭上套了進去,拉過腹部,掖進褲腰。
餘光瞥見鏡子裡的自己,晏修一愣了一下,他退回去,麵對鏡子。
這副樣子熟悉又陌生,他意識恍惚,好像透過鏡子裡的自己看到了另一個人。
那個人和自己的身份一樣,也是個警察官,英俊的臉龐上是冷淡的眉眼,曾經有個少年說他這張臉偶然看一眼會覺得驚豔,但看多了隻覺得這人臉上寫滿了欠揍。
晏修一勾唇一笑,越是回想,越是有種難捱的躁動,他抿了抿唇角,大步流星地走出房門。
他在走廊上站了一會兒,轉身看向走廊深處緊閉的房門。
他好想沈凜。
男人站在門前,抬起手臂,他無法自已地抬起手臂敲響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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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凜被敲門聲喚醒,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站在一個風格華麗的房間裡,粉白的紗帳和蕾絲被子告知他這是一個女孩子的房間,他很快反應過來,遊戲開始,他的角色由多拉蒙德的執事被調整成了多拉蒙德唯一的女兒艾莉絲的執事。
房門又響了兩聲,艾莉絲的被子動了一下,少女有蘇醒的跡象,沈凜放輕腳步,打開房門,看到高大的晏修一站在門口,半邊身子在陰影裡,模樣看起來格外冷峻,眼底卻壓著異常深沉的情緒。
沈凜愣了一下,問道:“有什麼事嗎?”
他還沒說完,眼前的男人上前一步,黑影籠罩,他被緊緊抱住,耳邊聽見一聲滿足的喟歎,沈凜瞬間滿頭問號:“???”
“怎麼了這是?”沈凜納悶地問。
18號kp:“這場麵你應該不陌生。”
沈凜:“…………你又知道我不陌生了。”
18號kp:“我們是有kp內部交流群的,名字就叫做‘鐵石心腸是如何煉成的’。”
“確定不是‘我磕的cp成真了’?”
18號kp:“…………你懂得還挺多。”
“誰身邊沒幾個女同學。”
18號kp瞬間想哭:“我們班就沒有,早知道當年大學選專業的時候打死也不選機械。”
沈凜:“?”
18號kp做作地吸了下鼻涕:“一不小心真情實感流露,不要管我,他人際依賴了,目標是你,你繼續作死,迎來下一次san-check。”
沈凜:“滾。”
沈凜想了下,這不對勁,又把kp叫回來:“怎麼剛開始就人際依賴了?他有比我早的導入劇情?”
18號kp更做作地說:“彆問我,我滾了。”
沈凜:“……”
沈凜拍了拍晏修一的後背,問道:“怎麼回事?”
晏修一的下巴擱在沈凜的肩膀上,他嗓音低沉,帶著濃濃的依賴:“我很想你,感覺好像很久沒有見到你了,我總以為自己正在漫長的夢境裡,被黑暗的觸手所環繞,你在離我很遠的地方,遠到我無法觸碰到你,我很恐慌,也很害怕,我想見你。”
這話在之前幾次人際依賴的時候好像都出現過,沈凜一開始不明白,為什麼晏修一會對自己有這麼強烈的情感,明明兩人隻在火車上剛剛認識,他甚至都不記得他們在火車上相識的那一段,卻總是用沉默的、壓抑的、熾熱的目光望著自己,這種情緒在人際依賴的時候被徹底激發出來,變成了狂熱的毫不掩飾的情感。
這情感突然又突兀,曾經讓他無所適從,他從來不喜歡和任何人有太過親密的情感,人類的情感隻會帶來痛苦,無論是家人還是朋友。
可他沒辦法拒絕晏修一,就好像身體裡住著另外一個人,在凝視著,哀求著他去回應晏修一眼裡的情感,這讓他一度非常困擾和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