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87章(1 / 2)

衛夏聽見這話後往後退了一步,他可並不覺得這對於自己來說是誇獎,跟在他身邊的侍衛也因為這句話皺起了眉。

“放肆,怎麼能跟殿下這般說話。”

草原上的小太子自知失言,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格外無辜的眨巴著眼睛盯著衛夏看。

衛夏自己也不滿被那樣誇獎,不過既然父皇把這麼重要的任務交到了自己身上,他就絕對不能搞砸,唇角帶著溫柔的淺笑,裝出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出聲道:

“無妨。”

楚清也聽見了這裡的這個消息,一想到夏夏居然被人誇獎好看就覺得有些好笑,同陛下提起時剛好夏夏從外麵回來。

“兒臣參見父皇。”

“嗯。”

楚清仔細觀察了下夏夏的臉色,確定他沒聽見後鬆了口氣,和衛語堂交換了一個視線。

“可是累了,快回去休息吧。”

夏夏回宮後下意識想先過來跟爹爹打個招呼,現在經過自己爹爹這麼說後才發現確實是有些累了,簡單交代了下今日的事,就回了自己住著的宮殿內。

雖然說按照夏夏的年紀,他已經完全可以自己出去建府了,不過楚清舍不得他,衛語堂又舍不得看見阿清難過,這件事就這麼拖了下來。

衛語堂打算早早就退位,到時候帶著君後一起去江南定居,再給太子在京城中建造一個太子府也是浪費。

那個草原上的小王子在這裡的事結束後還不願意走,留在京城裡整日像個小尾巴跟在衛夏身後。

若非是因為自己父皇的叮囑,讓自己一定要好好照顧他,衛夏早就已經開始不耐煩了。

楚清隱約能從他們的相處中看出幾分不對勁,隻不過一直沒有拆穿,甚至還幫著隱瞞。

那個小王子就差沒有親自把喜歡兩個字說出口了,隻可惜衛夏好像還一直都沒有意識到,隻嫌棄他太粘人,嫌棄他跟在自己身邊喋喋不休的模樣煩人。

草原上的小王子在京城待了三年,也陪在衛夏身邊三年,一直到衛夏及冠,衛語堂打算把皇位傳給他,小王子都照樣沒有從京城離開。

因為這,還失去了他自己的太子身份。

及冠後衛夏變得成熟了許多,在父皇和他說會將皇位傳給他的時候,仿佛瞬間就褪去了曾經所有的青澀稚嫩。

傳位大典過去後,衛語堂就吩咐人收拾東西打算去江南,恰好楚清爹娘也上了年紀,打算一同去。

算來算去,留在京城裡的居然隻有新皇。

穿著一身龍袍的衛夏坐在書桌後,手上握著毛筆批閱奏折,他從小就跟在父皇身邊學習,這些奏折對於他來說簡直就是小菜一碟。

這時候突然聽見身邊伺候的太監通傳,說是薩昱過來了,依舊一身張揚紅衣的薩昱手上捏著兩串糖葫蘆走進來,臉上依舊帶著天真神色。

這麼多年過去,仿佛沒有絲毫變化。

“夏夏,糖葫蘆我分你一半。”

衛夏把奏折合上放在一邊,冷聲道:

“不必。”

他不喜歡吃這些太甜的東西,當初之所以給薩昱買,也隻是因為覺得他喋喋不休的時候太吵,想隨便買一樣東西堵住他的嘴。

誰能想到,就因為那無意之舉,就讓糖葫蘆成了他最愛吃的東西。

“糖葫蘆這麼好吃,實際上怎麼會有不喜歡吃糖葫蘆的人呢?”

薩昱皺著眉似乎不太理解,乾脆一人吃了兩串,將山楂球包在嘴裡,腮幫子被撐出了鼓鼓的一塊。

衛夏側過頭去看了他一眼,眼底是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無奈縱容。

……

楚清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原主在這裡長大的原因,一到江南就覺得舒坦了很多。

衛語堂沒了那些朝政之事讓他犯心,所有的精力都被放在了楚清身上。

他依舊不懂那些風雅之事,每次看見也隻覺得阿清真好看。

楚清撫琴他就在一邊聽著,旁的事情他也會陪在一邊,對於他來說這些事情似乎都算不上什麼。

再無聊枯燥的事情,如果能跟楚清一起的話,都多了不少彆樣的趣味。

在荷花盛開時,楚清很喜歡和衛語堂一起泛舟湖上,一艘小船漂在開滿了荷花的湖上,歪頭靠在衛語堂膝上。

隨著小船的移動,陽光透過荷葉和荷花間的縫隙落在楚清側臉上,明明滅滅的光影看起來格外生動。

不遠處不知道是誰家的酒館,一個戲子哼唱著聽不懂的調子,格外悅耳。

楚清伸出手,還沒觸碰上荷葉,衛語堂就先摘了一片荷葉遞到他手上。

用荷葉遮著太烈的陽光,還有現在還嫩著的一些蓮子,衛語堂摘下來一朵剝開後去掉蓮心味道就很不錯。

“也不知道如今夏夏一個人在京城中,過的怎麼樣呢?”

衛語堂很滿意現在的生活,生活中隻有他和楚清,也沒太多的事讓他煩心,他一丁點也不想回去。

夏夏是被他和楚清一起帶大的,因為這原因所以對他們很是依賴,同樣也是因為這個原因,讓他有些粘人。

很多事,如果自己不在的話他也能解決,可若是自己在,就總是想著能讓自己幫忙。

“想那麼多做什麼?如今他是一國之君。”

楚清聽見這話,把剛摘下來的蓮蓬丟到了衛語堂懷裡。

“就算是一國之君又如何?”

衛語堂一看他有些生氣的臉色,當即就開始低頭認錯,動作不是一般的熟練。

“我錯了,怪我失言,就算是一國之君,照樣還是咱們兒子。等回頭若是有時間的話,我們可以回京城瞧瞧。”

“嗯。”

楚清聽他這麼說後才滿意,哪有在登基後就徹底不管他的道理。

衛語堂在家裡一丁點家庭地位都沒有,隻不過他自己也樂在其中,非常享受這種在楚清發脾氣的時候自己需要費心思湊過去哄的日子。

衛語堂退位後的第一個除夕是在江南這邊過的,大雪封山,想回京城的話山高路遠,一來是因為太冷,怕楚清在路上受寒,二來是衛語堂自己也不想那樣舟車勞頓。

京城中新帝在老早之前就寫了信過來詢問,知道他們不會回去後倒也沒有太失望,畢竟自己早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隻不過在大年三十的那天,宴請群臣散去後,宮中除了伺候的人外,就隻剩下一個自己,還是難免會有些失落寂寞。

衛夏沒讓伺候的人跟在身邊,自己去了梅園裡打算賞雪,等到困了就去休息。

抬起頭盯著天上掛著的月亮,也不知道遠在江南的父皇和爹爹,如今是否也像是自己這般,盯著天上掛著的明月發呆。

就在這時,他耳邊突然響起了積雪被踩踏的聲音,衛夏下意識扭頭一看,一身紅色披風的薩昱手上提著一個酒壇子走了過來。

“陛下可是讓我好找。”

“我並未讓你來尋我。”

“是是是,是我非要過來找你。”

薩昱在衛夏身邊坐下,拿起兩個酒碗,把自己帶過來的酒倒了兩碗出來。

“嘗嘗,這是我們草原上的酒,喝了就不冷了。”

薩昱在說完後,趁著衛夏還沒有反應過來,先把他的手攥在掌心裡。

冰涼的指尖乍然間被攥到一個帶著溫暖的掌心,衛夏微微一怔,回過神來後就是憤怒,薄唇輕啟罵道:

“放肆。”

“陛下,你我之間,怎麼能算是放肆。”

薩昱稍微有些無奈的聳了聳肩,學著衛夏的樣子一起看月亮,唇角微微翹起,帶著玩世不恭的笑意。

衛夏不願意承認,自己因為剛剛那一個簡單的動作心跳的有些快。

“陛下不嘗嘗嗎?”

薩昱握著酒碗一飲而儘,隨手擦拭了一下自己唇角。

“聽聞太上皇當初也是在草原上長大。”

衛夏在聽見這件事情後下意識皺起了眉,這對於他來說可算不上是什麼愉快的過往,他很清楚當初父皇被帶到草原上長大是身不由己。

草原和他們的關係一直到現在都照樣非常緊張,可想而知當初他父皇到底是吃了多少苦。

雖然在父皇跟爹爹之間,衛夏要更喜歡爹爹,但同樣父皇在他心中也占據著不少的分量,對於他來說兩者都是同樣的重要。

“你若是不會說話,那可以不開口。”

“陛下,我們好歹一起相處了這麼多年,那麼凶做什麼。這酒放在平常我可舍不得喝,也就是你……”

衛夏不願意再跟他繼續說這個話題,皺著眉就站了起來往外走,守在門口的侍衛在陛下走出來後也跟著一起離開。

留薩昱一個人坐在那裡,雪花飄到了沒有被動過的那碗酒裡,垂眸盯著雪花被融化,薄唇微微勾起,輕聲說了無趣。

……

東去春來,很快就到了春季,陽春三月最讓人覺得舒適的季節裡,楚清和衛語堂一起打算回京城來看看夏夏。

去年沒能回來,除夕夜裡把夏夏一個人丟在京城,心中多少會有些愧疚。

到皇宮後,之前楚清他住著的宮殿依舊是空置著的,時常會有人過來打掃,依舊像他們離開之前一般。

衛夏在登基後,把自己當初住著的宮殿改了個名字。

皇宮中不管是位置,還是其他什麼東西上,最好的都是他爹爹住著的宮殿,他從小就在那裡長大,很清楚住在那裡有多舒坦。

但是衛夏從來就沒有想占據的想法,哪怕現在自己身為一國之君,這些事全都是他的自由。

楚清和衛語堂一直到傍晚才看見衛夏過來,夏夏穿著一身龍袍,身後跟著幾個伺候的人,朝著這邊走過來。

就算是在外人麵前,他已經是一國之君,可衛夏照樣恭恭敬敬對父皇和爹爹行禮。

“兒臣參見父皇爹爹。”

衛語堂上前一步扶住了他的手臂,楚清也從一邊拿起了他們這次給夏夏帶回來的東西。

“爹爹,你們這次回來能住多長時間?”

“到了秋季再走。”

楚清是打算多陪陪夏夏的,若非是因為衛語堂不願,他想待到明年這時候。

隨著待在皇宮中的時間越長,楚清發現的不對地方就越多,就連稍微遲鈍些的衛語堂,都察覺到了不對之處。

就比如說在夏夏批閱奏折的書房內,軟塌上總是會經常準備著有草原風格的一些糕點。

衛夏從小就跟在他們身邊一起長大,喜歡吃的那些東西也早就已經被他們爛熟於心,每日都會換的糕點到底是給誰準備的可想而知。

楚清不願意拆穿,想等兩個孩子慢慢發展,可衛語堂卻沒有這麼好的耐心。

在他眼中,夏夏可以喜歡男人,也可以後宮裡隻有個男人,說的再嚴重些,就算是一隻小貓小狗,也絕對要比草原上的人更好。

他當初在草原上長大,對草原那些人的野心勃勃都一清二楚。

楚清看出了衛語堂的想法後,攔住了他,沒讓他去找夏夏問個清楚。

“草原上的人不行。”

衛語堂沒有說太多其他的話,就隻有這麼簡單的一句。

他不想因為孩子的事情跟楚清爭吵,但凡不是草原上的人,衛語堂都不會插手夏夏的感情。

他相信這個被自己和楚清親自教導長大的孩子,在這些事情上絕對不會拎不清,也願意相信大部分事情夏夏自己就能處理好。

可這麼大歲數的衛夏,在衛語堂眼中照樣還隻是一個孩子,很有可能會因為感情的事情失控,在意亂情迷的時候失去平日裡的掌控欲和理智。

楚清不想插手太多孩子的感情,也不願意看見夏夏以後後悔。

“說不準那個薩昱,還可以呢?”

衛語堂知道自己今日肯定是走不了的,就在楚清身側坐下,拿起扇子開始幫他扇風,輕聲道:

“如果真的是那麼天真單純的孩子,在草原上是長不大的。”

換句話說,能長到這麼大的孩子就絕對不可能是善類。

“罷了,你去同夏夏說吧,這些話我的確不知道要怎麼跟他說出口。”

若僅僅是因為身份原因,楚清自然不想破壞他們。

人這輩子總會隨著年齡的增長,需求越來越大,想要真正的快樂也就越難。

這一輩子所喜歡的東西不多,能遇到一個跟自己互相喜歡的人更是難上加難。

若是對喜歡自己的不滿意,能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也很不錯。

可聽衛語堂話中的意思,分明就是那個小王子不對,楚清也就不願意再攔著。

“我先去問問夏夏,等會兒你若是午睡,不準睡太長時間,我讓小築叫你起身。”

退位後衛語堂所有心思都放在了楚清身上,就變得更加嘮叨,恨不得和楚清相關的所有事情,都是由自己來親自照料。

“好。”

楚清這時候的確是覺得有些困了想休息一會兒,就輕輕點了點頭。

衛語堂去了夏夏那邊,剛好今日薩昱沒有過來,夏夏一看是自己父皇,急忙就放下了自己手上正在忙活的東西。

“父皇,您怎麼過來了?”

“有件事,想同你談談。”

之前是怪他沒有來得及好好思考,在夏夏還小的時候就把事情給安排好,誰能想到他居然跟薩昱之間的感情有了變化。

衛夏隱約能察覺到父皇想跟自己說的是什麼,讓身邊伺候太監上了一盞茶後,就讓所有伺候的人都先下去了。

“你該知道,草原上的人不可以為後,就算是妃,也不行。”

衛語堂一開始就把自己的目的直白挑明,讓正在思考要怎麼跟父皇說的衛夏愣在了那裡。

衛夏動了動嘴唇,想辯解他並沒有那樣的想法,可半晌也說不出來一個完整的解釋,隻能輕輕嗯了一聲。

“我知道了,父皇。”

雖然嘴上答應了下來,但是衛夏心中還是有些不甘心。

“父皇,說不準……他跟彆人不一樣呢?薩昱並非像是草原上那些人一樣薄情寡義。”

衛夏替薩昱的這句辯解,讓衛語堂端起茶喝了一口,麵色帶著幾分凝重。

當夏夏已經開始下意識替他辯解的時候,也就足以說明這一段感情,是真的進了他的心。

“夏夏。”

乍然間聽見父皇這樣喊自己,衛夏藏在袖口的那隻手突然攥緊。

“父皇……當真沒有例外嗎?”

他之前一直不太願意麵對自己內心真正的想法,歸根究底就是因為,衛夏他實在是太清楚,草原和他們的矛盾不可調節。

這麼多年過去,都還是一樣。

與其是把所有事情都說開,讓他們就連朋友都做不成,還不如就像現在這樣。

不清不楚的關係,將愛未愛。

“夏夏,在你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自己心底就是有答案的,對嗎?”

衛夏的長相要更像是楚清,尤其是那股脆弱的精致感,平常在外人麵前因為習慣冷著一張臉,再加上氣勢強盛,另外又是帝王,才無人察覺到。

現在在自己的父皇麵前,衛夏無需再像是之前那樣小心翼翼,所有的脆弱展露無疑。

讓衛語堂莫名就想到了當初那個賴在他懷裡,哭著說想要爹爹的孩童。

“我知道了,父皇。”

楚清在秋季和衛語堂一起離開京城,在離開之前楚清特意單獨叮囑了夏夏很久。

他知道這個孩子愛逞強,很多事情就算自己做起來稍微有些壓力也不願意放棄。

身為父親,他看見多少有些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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