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心裡憋著一口氣, 皇帝就好半天沒有說話。
戚鸞恐他當真被戚顏挑撥,急忙如翩躚的蝴蝶一般飛到了他的身邊,撒嬌地扯住他的衣擺。
“我不是, 我沒有,我嫁給陛下不知多歡喜快活!隻是……”
“行了, 彆說了!”皇帝心煩意亂地說道。
他得對魏王示好, 因此不追究魏王之前的過錯,也對魏王親近戚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舍出表妹換取魏王的支持,他這都是為了江山隱忍。
可他心裡其實憋屈極了。
如今,真的要讓戚顏嫁人,他還不氣死了?
就算是這樣,這話也不能說出口。
他還得靠著戚顏拉攏魏王,還得靠著魏王幫襯自己。
無論是魏王還是戚顏, 他都不能與他們鬨得不像樣。
“當初朕答應表妹, 說表妹的婚事要她自己做主,且還輪不著你指指點點。”見戚顏眼下並沒有非要嫁給魏王的意思, 還拒絕自己的賜婚,皇帝的心裡鬆了一口氣,隻對戚鸞不快地說道,“朕都答應她了, 怎麼能反悔!你是要朕做一個言而無信的人麼?!”
他這話厲害了,戚鸞飽受寵愛, 哪裡能受得了這樣指責的話,不由含著眼淚說道, “我不過是關心二妹妹罷了,對二妹妹也是真心相待,陛下怎麼能這樣訓斥我!”
她是皇後啊。
母儀天下的皇後娘娘!
是獨得聖寵的皇後!
這樣光彩的身份, 皇帝卻在這麼多人的麵前訓斥她,這不是讓她丟臉麼?
這讓天下,讓後宮怎麼看她?
哪怕是天真明媚,可受到這樣的委屈,戚鸞也笑不出來了。
她捂著臉,哽咽了一聲哭著說道,“陛下將我置於何地!”
她抬腳,衝出了宮殿,就這樣哭著走了。
皇帝目瞪口呆!
“她,她是在抱怨朕麼?”哭哭啼啼,與自己鬨騰,這哪裡還像是曾經總是笑靨如花,明媚光朗的那個女孩子。
他一直以來,最喜歡的是戚鸞的笑容,那種滿是快樂的笑容。
可如今,怎麼他們明明有情人終成眷屬,本該笑著度過每一天,戚鸞卻喜歡和他吵鬨,哭鬨?
皇帝恍惚地想著,打從戚鸞進宮,這都哭了多少次了?
“她心裡傷心,還不準她哭鬨麼?若不是有人欺辱她,陛下又偏幫外人,阿鸞怎麼會這樣委屈!”戚太後瞧見戚鸞就這麼哭著走了,頓時不悅地瞪了戚顏一眼,冷笑著說道,“有的人,時時刻刻想著迷惑皇帝,踩到自己姐姐的頭上去,陰暗混賬!”
“就算是做了皇後,也得立身持正方得敬重。當世人都是賊,以為世人都稀罕陛下,這般草木皆兵,連妹妹都暗中揣度,可見皇後的確陰暗混賬。”戚顏漫不經心地對皇帝說道,“我今日進宮,不過是因太後娘娘召見前頭二嬸的緣故罷了。如今,既然陛下也說她是成人之美,是賢良之舉,那就讓我們出宮吧。”
她抬眼看了看寧氏,笑了笑輕聲說道,“讓太後娘娘與喜歡的未來嫂子多說些話,這不是也很好麼?”
戚太後抬舉寧氏,她都覺得可笑極了。
寧氏就算扶正,可那樣上位,豈能不引來京都非議。
戚太後與戚皇後身為正室,卻逼著正室“成人之美”,還偏愛外室……
她垂了垂眼睛。
她希望天下百姓不要被糊塗的皇帝禍害。
可若戚太後與戚鸞隻管禍害皇帝的聲譽,禍害宮中形象,傷不到無辜的人,戚顏更願意大力促成。
她不過是丟下這一句話,就要出宮。
皇帝遲疑了一下,眼睛閃了閃,有心想跟她說說魏王的事,挑撥幾句。
隻是今日戚鸞竟然與自己哭鬨著這麼跑掉,還是讓他的心裡覺得沉甸甸的。
他喜歡的是讓自己快樂,愉悅的女子。
若是戚鸞因這些吵鬨日日在他的耳邊鬨騰,他自然覺得煩悶。
不知道怎麼,他心裡就有些不舒坦,到底沒有留戚顏在宮裡,放她出了宮。
等一同出了宮,戚二太太便對戚顏道謝。
“今日要不是你,我恐怕得一頭碰死。”戚太後那樣的身份,誰又有力量與膽子去忤逆?
太後的一句話,就可以逼死她……戚二太太閉了閉眼睛,隻對戚顏慘然笑著說道,“我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是這樣無情的人。”戚太後這般盛怒,一則是因戚太後本身就是這樣說一不二,容不得有人忤逆的性情,另一則,又何嘗不是戚二老爺半句好話都沒有給她說過,默許了戚太後打壓自己的前妻。
但凡,戚二老爺還是個人,對戚太後說一句“責任在我,與她無關”,戚太後看在兄長的麵上,也不會把她叫到宮裡去訓斥。
可戚二老爺一聲不吭,這一日還把寧氏給送到宮裡討好戚太後……
哪怕已經厭惡戚二老爺,可戚二太太如今還是恍惚了一下。
仿佛多年的夫妻相守,隻是她的幻覺一般。
“母親,你還有我呢。”今日戚茹進宮,戚太後統沒有給她一個眼神,自然是因厭棄了她的緣故,戚茹被冷落在宮中,在宮裡做了半日的透明板,如今出了宮卻覺得鬆了一口氣,忙安慰戚二太太。
她是支持著戚二太太的力量,有她在,戚二太太就覺得心裡好過了許多。
母女倆與戚顏一同回了郡主府,後腳就見魏王追了來。
“我進了宮,說你們已經出宮了。”
魏王忙完了公事才接著信說戚顏進宮,忙進了宮守著人,就知道戚顏出了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