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心裡,隻有你一個是最重要的孩子。”承恩公堅持不住了,踉蹌地走到一旁坐下,忍不住解釋說道。
“騙人罷了。若當真疼愛我,就該為我與陛下抗爭,拉攏朝臣大勢逼迫陛下不許廢後,打壓貴妃啊!更何況,我明明說要拉攏阿恪與成王府,可你為了自己的麵子,至今不肯在阿恪的麵前低頭!不就是對阿恪低個頭麼,很丟人麼?你的麵子,比得上我的皇後之位麼?如今成王一聲不吭,不肯幫我,不都是因為你與阿恪他們夫妻疏遠!”
戚皇後說著說著更委屈了。
說著疼愛她。
可疼愛在哪裡?
明明,明明隻要對戚恪低頭,成王府就會幫襯她了。
可這樣抱怨的話,卻隻讓承恩公恍惚。
他想到今日在朝堂外看到的那和睦的一幕,想和戚皇後說,就算是他和顏悅色,戚恪也不稀罕了。
因為在戚恪的眼裡,他的父親是成王,而他是個陌生人。
可看著戚皇後那充滿怨恨的目光,承恩公說不出來。
他怎麼能承認,為了這個孩子,他已經是個孤家寡人。
戚恪姐弟把他當做仇人,對他沒有半分感情?
他的身邊,他的孩子,如今隻剩下戚皇後這曾經最疼愛的孩子。
可本以為會一輩子都孝順在他身邊,無論其他的孩子怎麼遠走高飛,她都會留在他的身邊的孩子,如今卻給予了他最沉重的打擊。
那麼多年的真心疼愛,全都被辜負,成了笑話。
他說不出那些,隻覺得心裡與身邊冷得厲害,那寒冷直入肺腑,凍得他直哆嗦。
看著他這副沒法解釋的模樣,戚皇後心裡更加認定,他就是一個無情無義的人。
“父親,你該回去了。”她恨不能把所有自己能給予這個男人的傷害都算在他的身上。
她站起來,臉色冷冷地看著他。
“既然父親是沒用的人,那日後就不要裝作一副關心我的樣子!”她儼然不知道當初承恩公失勢是她天真地在背後捅了親爹一刀,眼見承恩公恍恍惚惚地站起來,便陰沉地說道,“就算父親是虛偽的人,可我也警告你!我是你的女兒,你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我被廢,父親難道就有好果子吃了!希望父親快些想個主意,讓陛下不再提廢後之事,不然,父親恐怕在朝中更無法立足。”
承恩公緩緩點頭,也不知自己在答應什麼。
他看著麵前這個毫不猶豫,一刀一刀紮在自己心口,刺得他鮮血淋漓的孩子。
他最愛的孩子。
卻肆無忌憚地傷害他,讓他感受到所謂的淩遲之痛。
“還有,就算是假裝,父親也要裝出我對你孝順的樣子,這不難不是麼?”戚皇後想到自己剛剛那些激烈與怨恨的話,恐承恩公到處宣揚自己不孝,讓皇帝有借口廢了自己,便警告說道,“若有人說我不孝,那都是父親的罪過,我不會放過父親的!”
“我怎麼會說你不孝。”承恩公沒有想到,女兒竟然是在威脅自己。
她甚至不相信他會維護她。
“怎麼不會。當初,你不是在外說了許多二妹妹與阿恪不孝的話麼?你對他們姐弟尚且無情,我怎麼相信你啊!”
承恩公有前科,戚皇後防著他不是應該的麼?
她完全沒有在意承恩公仿佛挨了一耳光的表情,冷哼了一聲說道,“他們是傻瓜,我可不是!彆想蒙蔽我!”
可他當初對那姐弟倆詆毀了那麼多,都是為了她。
承恩公動了動嘴角,說不出話來。
“知道了。”這一刻,他的心千瘡百孔。
無數的本想要安慰女兒,想給她拿主意的話,如今全都無力說出口。
“那父親且去吧。我累了。”戚皇後高高在上地說道。
她轉身就回了後麵的寢殿。
承恩公也不知是怎麼,仿若遊魂一般離開了宮中。
他出了宮,或許是被打擊得沉重,也或許是因從前的舊傷複發,頓時病倒在了床榻上。
承恩公夫人哭天搶地,一副天都塌了的樣子,還求救到了魏王府。
戚顏沒有讓她派來的人進來,隻讓人送那幾個下人去尋太醫。
“我又不是太醫,叫我去有什麼用。”她頓了頓,卻又對書房裡正毫無防備她的意思,看著各處給自己的秘密信件的魏王笑著說道,“他那麼恨我,若見了我恐怕於病情不利。我不去見他,是為他好是不是?”
她笑容狡黠,魏王耐著性子把手裡的信件看完,丟到一旁便快步湊到她的身邊,笑著俯身親了親她那讓人喜歡得不得了的唇瓣,柔聲說道,“你說得都對。你都是為他著想。”
夫妻倆都擅長顛倒黑白。
不過很快,宮裡秘密地送出的口信,讓戚顏的心情不那麼美妙起來。
“歡嬪的密信?”對歡嬪,她其實也不熟,不明白為什麼歡嬪會命人偷偷給她送來個消息。
可等開了薄薄的密信,看到密信上那寥寥幾句話,戚顏眼神微微一沉。
“怎麼了?”
魏王便問道。
“歡嬪說,太後聽說了你當街被美人攔馬的事,正想對咱們使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