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 / 2)

人類是很奇怪的生物。

生而赤.裸,卻要穿衣服。

穿了衣服、遮掩野性,卻又時常放任自己沉浸於多巴胺之中、隨波逐流。

比起成為這種即時的、極易產生的、激素帶來的短暫幻覺的傀儡,

付出一定代價、一定運動強度和時間、在痛苦之後獲得補償機製——內啡肽的做法要靠譜得多。

獲取快樂的自由、做選擇的自由、不被掌控的自由在自己手上,才叫命運自決,不是嗎。

達成目標時,多巴胺會自動被激活。再通過高強度運動分泌內啡肽、通過參與團隊活動分泌催產素、通過冥想分泌血清素。

隻要努力,就不會不幸福了。

七樂是這麼想的。

但都說了,人類是種奇怪的生物。

對於不可控的、外界的評價,即便評價內容是在說七樂自己認同的、早就知道的事實,她也會感到……開心。

“誇你呢,你怎麼不開心?”

“沒有。我很開心。”

“那你怎麼不笑啊。”

“……”

正是因為現在愉悅值比較高,才不想分出精力去作出一個刻意的、大大的笑,去破壞當下這種放鬆舒適的感覺。

很難理解嗎?

於是七樂把回應改成了“嗯,我知道”。

然後再變更成了“謝謝,我很榮幸”。

笑,是一個可以產生內啡肽的動作。

偶爾,是用來和媽媽置氣的方式。

比如,爬雪嶽山的時候,七樂媽媽問最近心情很好啊,七樂故意露出燦爛的笑容,即便明知對方下一句就會說“一個冠軍有啥得意忘形的”“又不是你一個人的”。

她總是有快速破壞彆人心情的能力。顯得抱有一分期待的七樂傻透了。

大多數時候,笑是七樂用以維持形象的一種努力。

以沒有預想過的麵貌被撞見、心慌意亂的時候,是笑不出來的吧。

就像2018年4月意外地再次見到古森的那天。

說出超出計劃之外的話、為對方安靜的反應而惴惴不安的時候,會失去表情也很正常吧。

就像此時此刻。

……好奇怪啊。

七樂想。

她不是已經從「被需要」中體會到了嗎?平靜流淌的幸福的感覺。

明知道古森接下來的行動不會讓她的話掉在地上,不會與她針鋒相對,

為什麼還是會忐忑?

這是「僥幸心理驅使下的期待」嗎?

還是「依賴」呢?

作為回報,她又能給出什麼呢?

……

古森元也把行動方案擺在了七樂麵前。

“七醬,很高興?”

“嗯。”

……拜托,千萬不要說“為什麼看起來不像”“你怎麼不…”……

“那就笑一個嘛!”

“生日快樂!”

壓著毛線球在她臉上滾動的手指,正在人為地製造嘴角上翹。

人的手和臉部皮膚的細嫩程度是不一樣的,

親手鉤織出來的東西在臉上蹭來蹭去,毛線的觸感太癢了。

一定是因為這樣,

七樂另一邊的嘴角也對稱了。

……是因為麵對的人不一樣吧。

如果當成「對願意接受的善意的回報」,而非「為了在團體、社會中生存而必須支付的代價」,

表情就能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來,

而輕鬆舒適的感覺還在。

……

七樂討厭過分的肢體接觸。

被個子高出許多的巴西裔隊友擁抱、被迫埋胸的時候,她喘不過氣,身體和心理都是。

太久了。

那時候的古森說——

[古森元也:那她一定很喜歡你!]

[古森元也:不過,如果七樂覺得不適的話,一定要和她說!]

[七樂稀石:這樣她會覺得尷尬吧。]

其實尷尬也無所謂,但這樣對待對方的熱情與好意,實在有點太不近人情了。

忍一忍就好了的事情。

[古森元也:因為沉默解決不了問題!]

於是七樂就跟對方直說了。

托古森的福,現在那位隊友的擁抱時間縮短了很多。

……好像並沒有徹底解決問題。

有時候七樂也會想,第一反應是“她一定很喜歡你!”的古森,非常紳士地從沒主動和她產生肢體接觸,直接究竟是一種悉心照顧,還是其實沒那麼喜歡?

裝在一杯的冰淇淋球,變得奇怪的握手,全部是七樂有意為之。

古森的反應讓她傾向於前者。但後者的可能性並不是零。

直到現在,七樂也依舊不能安心。

她是從古森那裡聽說了的,姐姐會揪他臉玩。

嗯,確切地說,擰。

[古森元也:姐姐手勁兒可大了,被她揪著臉我根本反抗不了、打不過她!小時候!]

比起隔著毛線球,直接上手捏臉不是更快嗎?就像古森姐姐對古森元也做的那樣。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