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抱計劃執行起來頗有難度。
單方麵的、大概。
導致難度增加的因素先要追溯到某一天七樂亂掉的劉海。
稍微、稍微有點亂而已。
一時鬼迷心竅,古森元也本來打算幫她給交疊的發絲歸位的手,將其撥得更開了。
更如同惡鬼附身的是,
他湊過臉去,在發間空出的光滑無暇的那塊皮膚,落下一個吻。
對方有沒有閉眼,古森元也不知道,總歸他自己是閉上了眼睛。
七樂前額的溫度比他捧著對方右邊臉頰的左手、握住左耳的右手、嘴唇的溫度都要低。
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嘴唇是乾燥又濕熱的,濕熱在未啟唇時最中間的那一點、在私密到極致的呼吸交融的瞬間。
不能更親密了,再進一步,心臟都要活躍到爆炸了。
理智的計時是短短幾秒,感性的秒表卻和它有時差。時間太短不足以彰顯珍視,太長又顯得唐突冒昧。
分開以後,平複氣息,古森元也厚著臉皮:“對……”
未說出口的道歉的剩下一部分被堵回了喉嚨裡,七樂的手指捏住了他的一邊臉。
“不用說對不起。”
是他臉太燙了還是七樂手太冰?算了,儘是些無關緊要的細節。
用詞可能不太貼切,但古森元也總覺得,七樂對他的臉…臉頰肉,有種彆樣的迷戀。
他的猜想很快得到了驗證。
事情要從買酒說起。
可喜可賀,趕上補充生活物資的那天,古森元也終於能夠擺脫睡袋、擁有正常的蓋被了。
在超市裡,他裝作非常不經意地問:“上次買的氣泡酒是這個嗎?”
“不是,是那個牌子。”
於是酒精這類人類醜態的締造者就這麼被放進了購物車。
如果不是疫情致使閒散人群幾乎消失,再加上蓋被不小的體積有人分擔會更好,古森元也根本無法想象和七樂一起出門逛超市的場景。
也根本不會有偷偷摸摸本著私心買酒,想看七樂喝醉的這一天。
七樂:……
結賬之前她就知道古森在打什麼主意了。
古森難道以為他飄飛的眼神很不起眼嗎?
好笨啊。
之前那次她都意識清醒得能提前點好錄像錄製鍵了,他還以為她一下就會醉倒呢。
出乎七樂的意料,她隻不過有意地控製了一下自己的飲料攝入量,想看彆人醉態的古森就先上臉了。
他不是經常去聚餐嗎?好像沒怎麼鍛煉出酒量啊。
“因為聖臣一直強調不能讓酒精劫持大腦來著。”
“可,佐久早君又管不到你。”
“高中我每次表現出向往都會被迫聽他的說教啦……積威已久,久而久之,成年了以後我也幾乎沒碰過。”
茶發青年耷拉著眼瞼,眼神迷離,像蒙上了一層水霧:“再有就是,角名他說我上臉太明顯了,讓我以後彆在有不那麼知根知底的人的地方喝酒、怕我被人騙……”
9度的氣泡酒都能飄飄然成這樣,該不會是酒精過敏吧。
會不會被人騙另說,七樂更擔心古森的身體。
仿佛受到莫大的質疑,古森元也撩起袖子給她看:“沒有起紅疙瘩、也沒有腫成豬蹄!不是過敏、不是過敏。”
就算不是過敏,少說也得是酒精代謝障礙。
七樂也不急著喝自己的那一份酒水了,氣定神閒等他慢慢代謝。
結果古森也不知是不是在趁機耍酒瘋,開始對她輸出一大通表白。
“七樂稀石!你怎麼這麼可愛啦…”
“能不能不要嫌我煩?”
“我真的超級無敵最最最喜歡你啦。”
“乾嘛不回我?不回我,我就要生氣了!”
“不管我有沒有喝酒,你都不能敷衍我的。我問了、你就應該回嘛!”
“不能對我無奈,不可以對我無語、無話可說……”
病人古森元也,經七樂醫生唯心診斷,確診為耍酒瘋無誤。
七樂:“……你知道自己現在在說什麼嗎?”
“知道啊,在求你不要對我不耐煩!”
連“求”字都用上了,看來古森是真醉……不,也許這正說明他是清醒的呢?
“元君,你會斷片嗎?”
“誒?不知道啦。沒斷過,貌似。嘿嘿。”
行為和嘴上說的不符,古森元也有點不好意思地撓頭笑了。
和乖順的大型犬科動物蠢萌蠢萌地祭出歪頭殺的樣子如出一轍。
……救命。
這也太可愛了。
太可愛了吧!!
下意識地把手指擋在臉前,七樂咬了一口自己的右手食指關節,用故意製造的輕微痛覺強迫自己把持住、維持意誌力留在原座位上。
還沒得到七樂的回複,古森突然間又不執著了,忘掉了這件事一般,懵懵地不說話,看起來想困覺的模樣。
“困了嗎?”
古森把雙臂伸長、交叉放在了桌上,然後將下巴搭在了自己構建出的小空間內,神色無害而溫馴:“我可以睡嗎?”
被明麗又乖巧的眼睛盯著,再聽見這低軟的、乞求般的語氣,理解到其中的將控製自己身體的權力交給彆人的意味,
哪怕她是塊石頭,也會硬生生長出腦袋來,再點點頭吧。
七樂想。
古森真就趴在桌子上,側頭閉上了眼。
這個姿勢維持到七樂收拾完了桌麵、完成了所有清潔工作。
果真一動不動的話,身體會僵硬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