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茵停下手上的活計,將剛剛收下來的幾件褂子放到床上,接過信起來。
“他…居然偏癱了?!”
信上,姨奶奶先是講起了自己從京市回鄉後,被左鄰右舍問起在京市的見聞,那是滔滔不絕說了起來,光是收到鄉親們送來的瓜子花生都收了好幾把。
本來小月去上大學了,姨奶奶多少有些不適應,倒幸好那半個月,家裡全是來聽大城市見聞的,熱熱鬨鬨,她的不舍與悲傷都衝淡了些。
隻最近又發生件大事兒,她在信的後半段提到。
蘇茵三叔蘇建設被自己兒子給氣得偏癱了,現在躺床上動彈不了,完全下不了地,整天隻能在床上罵罵咧咧。
偏偏他兩個兒子,大兒子遊手好閒還沒良心,就自己親爸成那樣,不說幫著送去醫院,反而偷拿了家裡唯一的積蓄溜出門去。
小兒子也不願意伺候人,叫他端茶送水都費勁。
這下,又把蘇建設氣得病情嚴重了幾分。
蘇茵放下信,看著顧承安隻道一句:“還真是惡人自有惡人磨啊。”
顧承安捏捏她臉蛋:“你是好人有好報。”
蘇茵笑得彎了眉眼:“什麼好報?”
“得了我這麼厲害一男人,還不是好報?”
蘇茵:“…”
怎麼這麼自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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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B大的77級新生們迎來了第一次期中考試。
蘇茵從考場出來,和室友們有說有笑離開,今天是星期六,上午最後一門考試結束,能提前放假半天,這對學生們來說無異於是天大的好消息。
她回宿舍收拾好要帶回家的課本,拎上包回家去,這會兒顧承安還在房管局上班,等他下班回來,一人提前約好去看晚場的電影。
可剛出校門,蘇茵卻在門口看見個熟人。
“胡立彬?你怎麼來了?”
胡立彬沒想著能在人潮湧動的校門口碰見蘇茵,聞言撓了撓後腦勺:“我…我替李叔來給李念君送點東西。李叔去帶兵演練了,走不開。”
“哦~”蘇茵抿嘴笑笑,“那我幫你叫人!”
她可樂意耽誤點時間,立馬又趕回宿舍,拉上李念君就往外跑,等兩人到了校門口,這才揮揮手離去,“你們聊,我走了啊。”
李念君看突然出現的胡立彬,有些驚訝。
上回自己回家已經聽父親說了五月初不在家,她便沒準備回家屬院,就在學校過星期日,是以,她已經兩個星期沒回去了。
“我爸讓你帶東西?帶的什麼啊?”
胡立彬盯著李念君看了看,發現她的短發稍稍長長了些,已經到耳朵下方了,聽到她又叫了一遍自己名字,這才回神:“哦,就是…軍區給每家發的粽子,這不快端午節了嘛,你們家沒人,我給送過來。”
李念君沒想到胡立彬坐一個多小時公車車就為了送幾個粽子,狐疑地盯著他看了看,
見他難得的認真,突然心跳快了一拍。
“你…我…”一向伶牙俐齒的她舌頭打架,“你吃飯沒?我請你吃飯吧。”
“沒有!”胡立彬應得爽快,“正好餓了。”
李念君聽蘇茵說了顧承安花錢租校徽的事兒,驚訝這人腦子活泛,便依樣畫葫蘆,正好碰到剛剛出校門的係裡男同學借了個校徽給胡立彬。
“走吧,你戴上這個,我請你吃食堂。”
胡立彬捏著校徽看了看,又盯著李念君,“剛剛那男的誰啊?你們很熟嗎?”
“我們係的同學,成績很好,還是我們班班長,人也仗義。”
胡立彬臉色一僵,悶頭將校徽戴上,嘟囔一句,成績好有什麼了不起的,班長有什麼了不起的…
“你嘀嘀咕咕什麼呢?”李念君就聽著他碎碎念了。
“沒什麼。”
當晚,胡立彬嘗了嘗B大食堂招牌的陽春麵,還特意要了一勺醋,麵條裹著麵湯又添了些醋香,看得李念君牙酸。
“你什麼時候這麼愛吃醋了?”
胡立彬心氣不順:“要你管!”
……
蘇茵和顧承安看完電影出來時,天已經黑得深沉。
“今天胡立彬居然來我們學校了,你說他是不是真要表示表示了?”
顧承安發現媳婦兒對那兩人的事很激動:“我都不想管他,磨磨唧唧的,不知道在乾嘛。”
就他這個速度,想有對象娶媳婦兒?
下輩子吧!
回到家,結束了期中考試的蘇茵一身輕鬆,不住和男人談起這兩天考試的事:“我看到那個作文題目都驚了,老師出題還真奇妙,哪能猜到是這種方向啊。”
“所以能當老師,把你們這些學生捏在手心裡玩兒,看你們做不出題興許樂開花了。”
“哪有你說得這樣!”
蘇茵飛他一記眼刀,坐在椅子上拆著辮子,談起暑假的安排:“我們好像是六月底放假,到時候我去問問承慧和鬆玲有沒有要幫忙的,哎呀,時間過得好快,又快高考了。”
“承慧和那個姓魏的…”
“什麼姓魏的,人家有名字。”
“魏什麼年!”顧承安記不清了,“算了,這人也長大了,我都懶得瞎操心。”
“我覺得他們有戲呢。”
“哼,到時候我得考察,彆以為能輕易過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