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6 章(2 / 2)

像是在天地間遨遊。

到了地方,顧承安熄滅摩托車,跨下車後繞到另一邊,右手高舉,牽著蘇茵從小座裡跳了出來。

一跳落地,蘇茵像是找到了小時候玩樂的感覺,笑盈盈看著他:“這是哪裡?”

“郊區農場。”顧承安轉身從摩托車後座掏出個袋子,拎著一塊兒走。

兩人深一腳淺一腳行走在田埂上,初春的田裡隻下了種子,農場職工已經收工回家吃飯,這會兒四周安安靜靜的,隻有微風拂過雜草和樹葉時響起沙沙的動靜。

遠處群山環伺,綠意幽幽中點綴著叢叢泛黃的星點,仔細一看,風吹舞動,是蒲公英搖曳其中。

蘇茵看著遠處的美景,目不轉睛。

坐在一處田埂上,顧承安打開袋子,拿出裡頭的收音機還有十來盤磁帶,全是這些年托人倒騰來的“靡靡之音”,過去見不得光,怕被舉報了,現在,政策稍微鬆動,大家對靡靡之音的打擊聲量漸小。

蘇茵心領神會,接過收音機和磁帶,挑了一盤放進去,轉動播放鍵,就聽著喇叭裡飄出動人的歌聲。

“時光一逝永不回,往事隻能回味...春風又吹紅了花蕊,你已經也添了新歲...”

蘇茵抱著收音機,像是捧著個心愛的寶貝,聽過太多遍的音樂,她輕聲跟著哼唱,溫柔婉轉,像悅耳動人的百靈鳥。

目之所及是一望無際的山林,讓人身心舒暢,她自打上大學和畢業後投身工作,已經許久沒有這般放鬆,“我還記得,六年前我剛到你家,來這裡聽到的第一首‘靡靡之音’就是這首歌。”

她望著顧承安,像有星星點點的光在眸子中閃爍:“那時候你把收音機借給我,讓我聽了好幾天,我覺得你真是個好人哪。”

聞言,顧承安咧開嘴,笑到心坎裡去,目光灼灼盯著她:“借你個收音機和磁帶就是好人?不對啊,我以前在你心裡是什麼人?壞人?”

蘇茵唇角憋著笑輕輕搖了搖頭:“你以前可凶了,看著就挺嚇人的,我可不敢惹你。”

“現在呢?”顧承安驀地朝她靠近,“現在覺得我是什麼人

?”

問話時(),兩人距離極近④()_[((),蘇茵仿佛能看見他深沉似海的眼裡自己的影子,她甜甜地一笑,顧承安眼裡的女人也笑了。

“現在,你是我男人~”蘇茵回望著他,以前的她決計無法說出口這樣的話,現在已經能大大方方地說出口,頗有股受他影響的霸道。

“嗯。”顧承安笑開,濃黑的劍眉斜飛入鬢,眉眼都染上強烈的歡喜與愉悅,“我是你男人。”

拿過蘇茵手裡的收音機,顧承安取出磁帶,又挑出一盤放進去,當喇叭裡飄出一首纏綿悱惻的愛情歌曲時,蘇茵眼睫一顫。

“你問…我愛你有多深,我愛你有幾分,我的情也真,我的愛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②”

蘇茵想起六年前,顧承安就是用這首歌為自己慶生,可惜磁帶被剪了一節,這人不害臊地衝自己說了那三個字。

哪怕時隔六年,蘇茵仿佛還能記起那一句話。那是她迄今為止過得最特彆最難忘的生日。

“你不是問我為什麼要開廠做收音機來賣嗎?”顧承安與她並排坐著,兩人的手臂緊貼,享受著難得成家立業後的悠閒時光。

“其實我原本考慮賣自行車,自行車是代步工具,大家對它的需求很大,很有市場,我這邊也有師傅有關係有技術,不過…”他停頓片刻,看著蘇茵,“那天我看到你在家寫完稿子抱著收音機聽磁帶,聽那些歌,我想起以前我給你放那些靡靡之音,我突然就改主意了,想建廠賣收音機。我賣的收音機牌子也想好了,就叫茵樂。”

蘇茵怔怔聽他說著話,說著為什麼改變了想法賣收音機,卻沒想到是為了自己。

胸口中暖流湧動,有股暖暖的漲漲的充實感:“這名兒好好聽。”

“以後你就抱著咱們家的收音機聽這些歌,這幾年越來越開放,我多給你弄些好聽的磁帶來。”

“嗯。”以文字寫稿見長的B大中文係畢業生蘇茵此刻突然覺得語言有些匱乏,顧承安的愛意像是隨時吹拂的微風,無處不在,將人包裹。

她第一次大膽地無所畏懼地在光天化日下,摟上男人的脖子,整個人貼了過去,下巴枕在他結實的肩頭,喃喃道:“顧承安,我好喜歡你啊。”

顧承安一手摟著她,心口燙燙的,聽著女人軟軟的一句,恨不得把心窩子都掏給她。

綿延的群山作證,廣闊的山野為誓,總有愛情的種子在無聲的角落滋養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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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一個月,顧承安為了籌備建廠的事宜忙得早出晚歸,甚至經常沒法接送蘇茵上下班。

對此,蘇茵自然沒有意見,隻是想到書裡寫過這人在創業途中是個工作狂,為了工作顧不上吃飯,餓出了胃病,經常胃痛,便下定決心給它扼殺在搖籃裡:“你忙你的去,不過得按時吃飯,我跟胡立彬打過招呼了,讓他監督你,要是哪天你忙起來沒吃飯,他會跟我打小報告的哦。到時候你就去睡客房!”

顧承安被媳婦兒這話逗笑:“胡立彬聽你的還是聽我的?”

() “當然是聽我的。”蘇茵有些得意,“雖然你是他的老板,但是他想在念君那邊轉正,我這個念君的好朋友說話還是有分量的~”

顧承安:“…”

艸,怎麼還有這一手!

當天傍晚,他忙著安排人打掃清理廠房,聽著胡立彬來催自己吃晚飯,他忙得腳不沾地瞪他:“你倒是見色忘友了。”

“嘿嘿。”胡立彬咧嘴一笑,“沒辦法,念君答應過年帶我正式見她爸,但是現在距離過年得多久啊!還得你媳婦兒幫我說說好話。”

顧承安忙起來確實沉迷工作,顧不上吃飯,現在呢,天天被胡立彬盯得再忙也要扒拉幾口,倒是沒把胃餓出毛病。

何鬆平見狀也勸:“這回我支持老胡,你媳婦兒惦記你,為你好,工作再拚彆壞了胃。”

他也是被媳婦兒叮囑過的,不過他自己更積極,必須保重自己的身體,等披星戴月回家,回去逗逗孩子,看看媳婦兒,總覺得再累都是值得的。

媳婦兒賀春梅見他逗著兒子,說起家裡的事兒:“過幾天姑爺辦壽席,你記得請個假早點回來。”

“好,我記得。”

“對了,還有鬆玲…”

“鬆玲咋了?”何鬆平聽到媳婦兒提起妹子來了精神。

“我見到她好幾回拿信,還跟人寫信,寶貝得很,說是什麼筆友,我擔心她被人騙了!”

何鬆平聞言也有些擔憂,自己妹子確實單純,要是遇到騙子哪裡是對手:“你見著寄信人叫什麼不?我去打聽看看。”

“說是叫賀大馬。”

“行。我托人打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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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承安那邊忙,蘇茵這邊的工作恰是有條不紊地開展,每天選題,敲定采訪對象,出門采訪,寫稿,充實又自在。

直到四月底的一天,賀剛回到辦公室,見裡頭隻有蘇茵一人正在發愁采訪選題,倒是出起了主意:“蘇茵同誌,要不要去采訪看看今天逮到的偷自行車車軲轆的賊。”

正在吃蘋果的蘇茵咬下果肉,嚼了嚼吞咽下去,有些驚訝:“偷車軲轆?”

她想起前陣子李念君就是被偷了車軲轆,報了公安也沒抓到賊,最後隻能不了了之。

“是啊,今兒上午才抓到的,我有熟人,消息靈通。”這種新聞,賀剛看不上,不值得跑一趟,對於蘇茵這種新人倒是可以試試,“就是那些賊有些特殊。”

“有什麼特殊的?”蘇茵還沒怎麼涉及過偷盜的選題,她初入行,不像其他記者跑了社會多年,各行各業都有消息來源。

“是一幫幾歲的小孩兒。”賀剛也驚訝,最近京市是出現了好多起偷自行車車軲轆的事兒,一般情況就偷一個車軲轆,大家就懷疑是不是鄰居乾的,熟人惡作劇,哪成想,居然是一群半大孩子團夥作案,“聽說把偷來的車軲轆拿去賣錢,不知道賣了多少了,嘖嘖。這家裡人怎麼管的啊!”

蘇茵聽到這裡確實來了興趣,正好最近沒什麼新聞,便拎著

包出門:“那我過去看看,是哪個派出所逮的人啊?”

“東門那個,你去吧,派出所旁邊的火柴廠看門大爺跟我熟,你報我名字就成。”

原來這就是賀剛的“眼線”?!

等蘇茵到了地方,看到市火柴廠斜對麵就是東門派出所,而火柴廠門口的看門大爺視野正好在派出所跟前,確實是提供新聞線報的絕佳人選。

她找上大爺,報了賀剛的名字,聽老大爺熱情講起最近的案子:“你過去看看吧,可熱鬨嘞,這麼小的娃兒乾這種勾當!等他們家裡人來了,看看怎麼收場!”

“謝謝大爺,我過去看看。”

派出所門口,這樣的偷車軲轆的案子並沒有引起哪家報社的記者聞風而來,畢竟沒什麼人看得上這種小偷小摸的新聞,除了蘇茵。

聽說偷車軲轆的是一群半大孩子,她便想來看看。

等出示了京市日報的記者證,她走進派出所,正好見到院子裡四個約摸一米高,麵黃肌瘦的小孩兒正被公安訓話。

一般人見到氣勢威嚴的公安總得害怕,可這群孩子,三個男娃,一個女娃麵上皆是一副不屑不耐煩的模樣。

“你們家長怎麼教的?小小年紀還偷人車軲轆!報上名字,父母名字和家庭住址,小劉,準備通知他們的家裡人過來。”

等家長過來,批評教育和賠錢兩手都得抓!

為首的瘦弱男娃抬起頭,惡狠狠道:“沒人,我們沒有家裡人!一人做事一人當,你把我們槍斃吧!”

“就是!要槍斃就槍斃!我們不怕!”其他幾個孩子異口同聲道。

公安同誌:“…?”

剛聽了一耳朵的蘇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