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 66 章(1 / 2)

和死對頭靈修後 池翎 11263 字 3個月前

鴻蒙書院, 議事殿。

早已過了宵禁時間, 議事殿內依舊燈火通明, 氣氛凝重得令人喘不過氣來。

跪在堂下的小弟子將信件內容轉述完畢, 又哆哆嗦嗦捧出一個木匣。

氣氛頓時沉到了冰點。

許久,天樞長長歎息一聲:“他們要鳳祁?”

“他們要我們就給不成?”開陽喝道, “靈淵海欺人太甚!江城!”

江城臉色十分難看,目光緊緊落在那弟子手中的木匣上, 開陽又喚了一聲才回過神來:“……仙尊。”

開陽:“立刻召集所有弟子外出搜尋,他們先是襲擊山下集鎮, 而後神不知鬼不覺綁走季朝雲與君如琢,人馬必定不會少。我不信找不到他們的藏身之處!”

“開陽君……”天樞正欲開口,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在那一刻,所有人的動作都僵住了。

他們不約而同將視線移向議事殿門外, 殿門轟然大開,一道身形立於殿前。

鳳祁的衣袍在殿外狂風中翻卷,神色陰沉至極:“我去。”

天樞怔然開口:“你……”

鳳祁恍若未聞, 他徑直走到那小弟子身邊,朝他伸出手:“給我吧。”

傳話的小弟子瞧了眼麵前的人,又看了看殿上端坐的天樞仙尊, 竟覺得那位鴻蒙書院院主的氣勢, 在眼前這人麵前都遜色了幾分。

他吞咽一下,小心遞上手中的東西。

鳳祁接過木匣, 打開, 裡麵靜靜躺著一片染血的龍鱗。

龍鱗泛著銀色的光芒, 在殿內的光線的映照下,流光溢彩,漂亮得觸目驚心。

鳳祁的手重重一顫,猛地合上了木匣。

殿外狂風大作,從未合的殿門卷進來,吹動殿內器物嘩啦作響。

同一刻,在場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極其強大、令得人喘不過氣的威壓。

“鳳祁!”白秋月高聲道,“你冷靜一點。”

“我很冷靜。”鳳祁斂下眼,小心收好木匣,抬步朝殿外走去。

天樞問:“鳳祁,你要去哪裡?”

“去找他。”

“此事疑點頗多,還需從長計議。”天樞道,“季朝雲是靈淵海龍王的長子,他為替三太子報仇,不惜傷害季朝雲,這不合理。他們引你出去一定另有目的,彆中計。”

“龍鱗是他的。”鳳祁指尖撫摸著木匣表麵,輕輕道,“我能聽見他在叫我。他很疼。”

“可你的仙力尚未穩定——”

“叔父放心,我好得很。”鳳祁眼底流動著赤金色的光芒,似乎有什麼壓抑至深的東西,正在從那雙眼裡緩緩複蘇,“從沒這麼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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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山洞內。

季朝雲倒在石壁下方,四肢緊緊蜷縮著,在細密的痛苦中難以抑製地發著抖。

他渾身都像是被冷汗浸透了,濃密的睫羽濕潤,襯得臉色更加白得反常。他半隻衣袖已被鮮血染紅,血沿著指縫滴落地麵,留下一道蜿蜒的痕跡。

忽然,有人靠近了他。

季朝雲眼前陣陣發黑,幾乎看不清來者是誰。

他慢慢蜷起身體,似乎是想這個動作將自己藏起來。這是個無助又虛弱的保護姿態,可於事無補,銀鏈窸窣作響,一隻手從黑暗中伸出來,拉過了他的手腕。

“不要……”那纖細的手腕上已被銀鏈勒出了兩道深深的血痕,是方才掙紮時留下的。

季朝雲顫抖的瑟縮著,可無論如何都掙不開握住他手腕的那隻手。

“彆怕。”男人一隻手牽過他的手腕,輕柔卷起衣袖,露出小臂上猙獰的傷勢。他另一隻手的掌心凝起一股水流,緩緩覆蓋在傷處上。

“唔——!”尖銳的刺痛瞬間傳遞到全身,季朝雲嘴唇緊咬,泄出一聲壓抑過後的低泣。

龍王閉了閉眼,掩去眼中那絲不舍之色:“爹知道你疼,海水能緩解傷勢,忍一忍。”

這聲音似乎喚回了季朝雲些許意識,他睜開眼,朝麵前的男人看了一眼,垂下眼眸,沒再發出任何聲音。

過了許久,龍王收起法術,那淋漓的傷口終於止住了血。

“我記得,你從小就怕疼。”龍王在季朝雲身旁席地而坐,指腹憐惜地拂過季朝雲腕間的血痕,“剛開始練功的時候,你有點什麼小病小傷,都要來找我哭,要我抱著哄好一會兒才能好。”

季朝雲眼眸微微闔著,沒有理會。

“……這些年我一直在想,你離開靈淵海後,若是生病受傷,沒人抱你哄你,可怎麼辦。”

季朝雲睫羽輕顫,終於睜開了眼:“……滾開。”

龍王俊朗的容顏一半藏在黑暗中,靜置許久,最終還是鬆開了手:“晏兒,你還記得我與你說過,在靈淵海的最深處,有一顆定海明珠麼?手持明珠者,便能擁有統禦四海的權利,成為靈淵海至高無上的君王。”

“這些年,君玦一直想從我這裡探知明珠所在,我沒有告訴過他,沒有告訴過任何人。你想不想知道,那東西我藏在了哪兒?”

季朝雲怔然一愣,隱約覺得這話中有什麼深意,可傷處尖銳的疼痛讓他無法思考:“你在說什……”

龍王的視線朝洞外一瞥,那麵光鏡早不知所蹤。他張了張口,似乎想說什麼,卻又忍住了。

他抬手摸了摸季朝雲因痛苦而變回原形的銀白長發,歎息一聲:“還是說說彆的吧。”

“我聽阿琢說,鳳祁……對你很好?”在提到這個名字時,龍王眼底泛起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不過他很快將其藏好了,輕輕笑了下,“雖然有些不甘心,不過這樣也好,這樣我便能放心。”

季朝雲:“你……你為什麼要與我說這些?”

龍王笑而不語,又輕聲道:“我此生有兩大悔事,一大憾事。後悔當初讓你下凡曆練,害你受傷至此。後悔不聽你勸告,輕信於人。可惜如今彌足深陷,悔之晚矣。”

季朝雲把臉埋進膝間,過了許久才顫抖著聲音問:“憾事呢?”

龍王定定地看向他,眼底終於流露出一絲痛苦之色:“我遺憾……不能與你親口道歉,父子渙然冰釋。”

季朝雲猝然抬頭,通紅的眼中滿是難以置信:“你到底……”

“你兒子現在恨不得把你扒皮挫骨,你還要與他說多少話?”琉璃光鏡飛入洞內,停在二人麵前。

龍王瞬間收斂了所有神情,他站起身,平靜無波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端倪:“若能勸說他為我所用,於我們計劃有利。”

“為我所用?你這兒子才不會呢。這世上,還有比他更討厭魔族的人麼?”光鏡上下打量著季朝雲,含笑的聲音從裡麵傳出來,“我真喜歡你這眼神,讓我想想在哪兒見過……”

那聲音頓了頓,又道:“想起來了……是鳳霄。鳳霄當年便是這麼看我的,真是一模一樣。”

光鏡緩慢朝季朝雲靠近,龍王側身擋在他麵前:“我與他說話,不是讓你彆進來打擾嗎?”

“放心,我沒興趣聽你們父子肉麻家常。我隻是來提醒你,半個時辰到了。”

龍王的神色頓時變了。

鏡麵轉向季朝雲,雲淡風輕道:“再剝一片龍鱗送去吧。若天亮還沒回應,就把這雙眼珠也挖下來,一並送去。我喜歡的東西,怎能我自己獨自欣賞?”

龍王臉色難看至極,他生硬地扭過頭,目光落在季朝雲身上。

在光鏡的注視下,他蹲下身,重新拉過季朝雲的手。

“不……”季朝雲瑟縮了下,隻覺對方握住他的手指竟在輕輕發顫,冷得近乎刺骨。

龍王深深看入季朝雲眼中,那雙與季朝雲如出一轍的眸子裡,竟流露出一抹柔和的光:“彆怕,閉上眼睛。”

季朝雲閉上眼,立即感受到一隻手落到他的小臂上,碰到了仍完好無損的幾片龍鱗。距離原本的傷處不遠,那幾片龍鱗細密的貼合在肌理上,鱗片邊緣泛著清透銀光,因為主人的恐懼而輕微戰栗著。

龍王深吸一口氣,指尖輕輕拂過那戰栗不止的龍鱗,忽然聽得一個聲音道:“等等——”

是閻花青。

光鏡調轉鏡麵,朝向洞口方向,聲音中是藏不住的喜色:“他來了,他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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