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霄無可奈何，提筆在花燈中央的空白處寫了幾個字。
二人的花燈都完成後，由君晏施法，將花燈托浮起來，徐徐飛上夜空。二人並肩坐在屋脊上，目視著花燈逐漸飄遠，最終融於夜幕中的萬千星辰。
君晏收回目光，偏頭問：“你在上麵寫了什麼？”
鳳霄笑道：“所謂心願，說出來不就不靈了嗎？”
君晏注視著鳳霄，認真道：“那你想不想知道，我寫了什麼？”
或許是他的眼神太過直白，鳳霄神情難得有些不自在：“小龍，你……”
君晏打斷道：“我可以告訴你，你想知道嗎？”
“我……”
“不想知道也沒關係，你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君晏一字一句，輕輕道，“你還記不記得，那天我們喝酒之後發生的事情。”
鳳霄沉默下來。
少年的眼神炙熱而專注，半晌，鳳霄苦笑一下：“記得。”
君晏蜷在膝前的手指輕輕顫了顫。
鳳霄的手覆上去，將那雙微涼的手握進掌心：“神域並無任何消遣，更沒有酒，那日是我第一次飲酒。”
“若我知道飲酒之後會出這種亂子，我不會喝。”
“抱歉，是我不好。”
君晏眼睫顫動，心跳漸漸加快：“那、那你為什麼……要假裝忘記？”
“一開始……是擔心被你討厭，後來……”鳳霄閉了閉眼，低聲道，“不知該怎麼說。”
他望著身邊的小少年，眼神溫柔：“該怎麼開口呢，我的小龍年紀這麼小，這麼單純，到底該怎麼做才不會嚇到他。”
“我……我才不……”
“我知道。”鳳霄抬手在君晏臉頰輕輕蹭了一下，道，“我的小傻子把什麼都寫在臉上，我早知道了。”
“可越明白你的心思，我便越是擔心。”
“擔心你根本不明白自己如今在做什麼，擔心你隻是一時衝動，衝昏了腦子。”
“同樣，我也擔心我自己。”鳳霄斂下眼，聲音放得極輕，“你不知道我寂寞了多少年，小龍。遇到你之前，沒有人與我說話，沒有人理解我的感受，所有人都告訴我神不該有情，我快被他們逼瘋了。”
“你不用擔心我。”君晏緊張得就連手指都在發抖，幾乎有些語無倫次，“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都知道……你如果不信，我可以證明給你看。”
“我們等到大戰結束好不好？你不用現在給我答案，等到大戰結束，若我們還沒有改變心意，那就……那就……”
“就在一起？”鳳霄輕輕補完了他餘下的話。
君晏耳根紅了起來。
“我答應你。”鳳霄道，“等到這場大戰結束，我便給你答案。”
君晏重重地點了下頭：“嗯。”
鳳霄笑起來，手指滑到他耳側，把玩著對方滾燙地耳垂：“那現在，我可不可以先收個訂金？”
“什麼——”
天邊恰在此時炸開一朵煙花，君晏抬起頭，忽然被鳳霄低頭吻住了。
漆黑夜幕中，一朵朵絢爛的煙花綻放開。
二人在這漫天煙火中緊密相擁。
.
清晨，季朝雲睜開眼，久久未從夢境中回過神來。
他已經很久沒有夢見過前世。自從與鳳祁重逢後，那些前塵舊事似乎徹底被他封存進了心裡，許久不再想起。
季朝雲在床上翻了個身，碰到身後溫暖的軀體。
鳳祁側身躺在他身邊，眼眸輕輕闔著，似乎還沒醒過來。
季朝雲看著那張熟悉俊美的側臉，仰起頭，在對方唇邊飛快吻了一下。
“還你的。”季朝雲輕聲道。
他正要退開，忽然被人攬住腰身，動彈不得。
鳳祁含笑看他：“趁我睡著，偷偷占我便宜？”
“……”季朝雲不動聲色往後挪了挪，“你都醒了乾嘛裝睡。”
“誰說我裝睡了，分明就是你占我便宜，將我鬨醒。”鳳祁道，“該怎麼補償呢，小龍？”
季朝雲耳根瞬間紅透了：“我、我要去書院了！”
鳳祁手臂稍一用力，將人拽回來：“今日休沐，你去什麼書院？”
“……”
鳳祁眼底笑意更深，翻身把人按在枕頭上，挑起對方一縷散落的發絲：“一大早就惹火，你今日哪兒都彆想去。”
“我……”
季朝雲正要說話，門外傳來啪啪啪的拍門聲。
“爹爹！父親！”女孩清脆的嗓音隔著房門傳來，“你們怎麼還不起呀，今天不是要去下界嗎？”
季朝雲：“……”
鳳祁：“……”
二人對視許久，鳳祁認命地放開手：“險些誤了正事，算你運氣好。”
季朝雲也坐起來，問：“你答應他們要去下界？”
“是啊，好幾日前就答應了，你一直忙著修行沒來得及告訴你。”鳳祁披了件衣服起身，一邊整理衣襟，回頭看見季朝雲困惑的神情，偏頭一笑，“小傻子，又把日子忘了吧，今日是凡間花燈節。”
鳳祁低下頭，在季朝雲唇邊印下一吻：“……我不是還欠你一次放花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