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言重。”
眾人紛紛回禮,即便外麵謠言紛飛,但是當著步庭的麵,無人敢讓他難堪。
步庭無意久留,他麵色蒼白,在眾人的喧鬨聲中,拒絕了所有人的攙扶,大步走出正殿。
【他雖算計過多,但是對南碸還有幾分真情。】
玖茴對祉猷歎息一聲,隻是人一旦陷入執拗與瘋狂,就很難再走出來了。
宴席剛開始沒多久,問星門的門主與長老,就帶著幾名弟子低調離開,隔了半個時辰後才再度出現。
問星門主麵上有幾分憂色,就連其他幾位宗主與他說話,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你猜發生了什麼?”
酒過三巡,一些賓客已經染上了醉意,錦輕裘趁機溜到玖茴身邊,對他們小聲道:“問星門的門主與長老,去了步仙尊的院子。”
玖茴與祉猷放下筷子,旁邊的望舒閣弟子也都假裝吃菜,其實豎起了耳朵。
“問星門主與長老為步仙尊掐算了一番,說什麼機緣難現,步仙尊的傷,怕是好不了了。”
“難道今日有步仙尊傷愈的機緣?”玖茴來了興趣,“怎麼又機緣難現了?”
“運氣瞬息萬變,一環扣一環,隻要其中一環掉了鏈子,後麵再續上,就不是原本那一環了。”錦輕裘輕嗤一聲:“若我是九天宗的人,還去求什麼機緣,不如直接去扶光山認罪,無論做什麼都好,隻要仙君能夠滿意。”
“可他的心性謀略不改,仙君又如何滿意?”玖茴立刻反駁道:“仙君一生幽居扶光山,從不涉足三族恩怨,他本就不該拿此事去煩仙君。”
錦輕裘雖然喜歡看熱鬨,但是提到扶光仙君,心情仍有些複雜:“當年我父親說,應該想辦法替代仙鼎鎮壓氣運這件事,結果除了秋華仙尊同意,誰都不敢冒險。”
“扶光仙君已經被關在扶光山五百零六年了,難道還要讓他在扶光山關五百年?”錦輕裘語氣微妙:“普通百姓不知情,難道修士們也要繼續裝聾作啞?”
玖茴把一顆剝好的橘子放到錦輕裘掌心:“說得好!”
“你親手剝的橘子,我可舍不得吃。”錦輕裘把橘子舉到自己眼前:“我要把它……”
一隻漂亮的手伸過來,拿走他掌心的橘子。
錦輕裘回頭看著拿走他橘子的祉猷,祉猷把橘子塞進自己嘴裡,把另一個剝皮的橘子放回他手裡。
錦輕裘:“……”
祉猷道友,你真是半點禮德都不講啊。
悻悻地把這個橘子放回果盤,錦輕裘乾咳一聲:“南碸道友繼位,我覺得他應該能讚同我的想法。”
話音剛落,突然聽到外麵傳來鶴鳴聲,眾人抬起頭,就看到一隻仙鶴飛進大殿,口中還銜著一隻禮盒,禮盒上有扶光山的標誌。
扶光山?
眾人都放下了筷子,起身拱手行禮。
仙鶴停在南碸麵前,南碸伸出手,接住仙鶴口中的禮盒。
見南碸接了禮盒,仙鶴吃了他麵前的幾顆靈果,展翅飛出大殿。
九天宗的長老們神情激動,他們都以為仙君厭了他們九天宗,沒想到竟然會送來禮物。
其他人想得更多,扶光仙君懲罰步庭不願為他療傷,卻願意給九天宗下任宗主送賀禮,豈不是向天下人表明,他厭惡的是步庭,而不是整個九天宗?
“多謝扶光仙君。”九天宗眾人向扶光山所在的方向拱手行禮,神情鄭重地打開了禮盒。
禮盒裡麵,放著一頂九蓮玉冠,整座玉冠散發著幽幽靈光,無不昭示著它的不尋常。
“這是……這是仙君親手煉製的玉冠啊。”一長老顫抖著手,捧起玉冠:“宗主,此乃仙君親手煉製的玉冠,你快快換上,不可辜負仙君心意。”
此冠便是仙君對他們九天宗的寬容,有了此冠,便無人再說九天宗對仙君不敬,他如何能不激動?
在幾位長老的簇擁下,步庭親手為南碸戴上的宗主冠被取下,換上了扶光仙君親手煉製的玉冠。
殿內的歡鬨,似乎傳遍了整個九天宗,步庭翻完手裡的主人翁名為“沐歧”的話本,聽到童子說扶光山為新任宗主送來親手煉製的玉冠,突然輕笑了一聲。
“常年幽居扶光山的仙君,為何會有了七情六欲?”他捏碎手中的話本,扶著窗欞大口吐出血來。
“仙尊,你還好嗎?”
步庭回頭看著來人:“你是……問星門的弟子?”
“晚輩玉鸞,見過仙尊。”
玉鸞眼中閃過殺意,隨後又隱了下去:“晚輩此時來,是來拿遺落的東西。”
她彎腰撿起不知何時掉在椅子下的荷包:“晚輩告辭。”
步庭聞到淡淡的丹藥味道,開口問道:“不知貴宗主掐算的結果……”
“仙尊難道不知道嗎?”玉鸞握緊荷包,冷漠笑道:“人生在世有無數條命運線,紅為吉,黑為凶,仙尊前路一片黯淡,宗主怎好告訴你真相?”
“那你又為何告訴我?”步庭打量著眼前的女子,察覺到了她對自己的敵意。
“晚輩十五年前與仙尊有過一麵之緣,自然不忍仙尊受到蒙蔽。”玉鸞垂下眼瞼:“仙尊謫仙般的人物,即使是前路黯淡,想來也是不懼的,對嗎?”
“咦?”玖茴從院子門口探出頭:“玉鸞姐姐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