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簡已出,再討論已無益,但誰也沒有離開,因為步庭修為高深,他們怕他逃走。
讓他們沒有料到的是,步庭竟然沉默地站在一旁,既不反對平陵瑤向扶光山報信,也不反駁玖茴的話,仿佛接受了所有的指責,又仿佛一切言語都沒有進入他的耳中。
麵色最難過的是南碸,他神情蒼白地望著步庭,希望他能說什麼,即便隻是幾句解釋也好。
可是步庭什麼也沒說,南碸眼中的光芒一點點黯淡,木木地站在角落裡。
院子裡徹底安靜下來,除了風聲,什麼也沒有。
也不知過了多久,空中劃過一道亮光。大家齊齊抬頭,看到那道亮光在院子上方繞了一圈,最後懸停在二長老麵前。
“諸位可來扶光山一敘。”
簡短的一句話,仿佛為大家找到了主心骨,紛紛掏出飛行法寶,準備趕往扶光山。
“得罪了。”幾位宗主靠近步庭,在他身上下了幾道法令,以防他逃走後,把他帶上了飛舟。
“祉猷。”玉鏡突然開口:“扶光山一行,我與玖茴去便好,你回客院陪師兄師姐們。”
祉猷仰頭看了眼飛劍上的玉鏡與玖茴,拱手行禮:“是。”
親眼看著他離開院子,玉鏡才轉身對玖茴道:“我們走。”
靠近扶光山後,垣渦的飛劍靠近玖茴,他看著前方翻湧的狂風與寒雪,搓著手道:“這還是我第一次踏入扶光山地界,不知道裡麵有什麼?”
他看玖茴,玖茴看同樣離他們很近的錦輕裘。
“哦,我忘了,你們望舒閣雖然離扶光山比我們近,你肯定也沒進去過。”垣渦回過神,隨即望向錦輕裘:“錦少主,你知道嗎?”
“等會進去就知道了。”錦輕裘收起手中把玩的玉扇,整理了一下衣袍:“反正不是什麼洞天福地。”
關押步庭的飛舟穿過風雪,有十大宗門令牌開道,風雪瞬間變小了許多。
垣渦看著在身邊卷如狂龍的颶風,忍不住打個寒蟬,若是沒有令牌進入這裡麵,豈不是會被風絞成碎片?
不知在風雪中飛了多久,終於穿過了風雪大陣。腳尖剛觸地,垣渦便感覺到刺骨的寒冷,過於濃鬱的靈氣,壓得他幾乎無法喘氣。
身為修士,他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寒冷了,他雙手抱胸,冷得縮起腦袋:“這些雪花,怎麼像是往我骨頭裡鑽?”
“這些雪花都是天下靈氣彙聚而成,我們修為有限,自然受不得這種靈寒之氣。”錦輕裘從納戒取出一件大氅扔給垣渦:“你修為不足,在這裡半個時辰,就能凍成雪人。”
“多謝錦少主。”垣渦把大氅裹在身上,刺骨的寒冷終於消減不少。
“這個也拿去。”平陵瑤扔給垣渦一個保暖的法器;“修為不濟,也敢跟來這裡,真是不要命了。”
垣渦捧著保暖法器不敢說話,他偷偷看了眼神情如常的眾人,原來隻有他一個廢物。
“彆看了,其實他們也覺得冷。”玖茴對他小聲道:“這種靈雪,他們都受不住,不過是為了麵子硬撐罷了。”
垣渦看著空蕩蕩的積雪硬地,以及四周那些舉止僵硬,麵貌滲人的傀儡,忍不住道:“扶光仙君獨自一人……就住在這種地方?”
扶光殿瞧著倒是精致華美,可是就算城主府犯人居住的牢房,氣候都沒有這般惡劣。
垣渦以為過去的自己已經夠混賬了,沒想到十大宗門與鎮星樓乾的事更加缺德。腳下的積雪濕滑,垣渦腳下一晃,若不是被玖茴及時拎住後衣領,他差點摔在地上。
“扶光仙君為了天下鎮壓仙鼎五百年,十大宗門與鎮星樓卻讓他日日經受風吹雪凍?!”
從外麵看扶光山,隻覺得神殿奢華,雪山景美,進入後才知道這是個什麼鬼地方。
“扶光仙君被帶進山裡的時候,還是個嬰兒吧?”看著仿佛怎麼也走不到頭的空曠雪地,被凍得腦袋發暈的垣渦忍不住問:“讓一個剛出生的嬰兒住在這種地方,他們良心不會痛嗎?”
玖茴挑眉,嗤笑一聲。
若不能讓更多的人來扶光山走一走,那麼扶光受的苦,又有幾人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