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茴與祉猷默默對視一眼:“嗯,對,有可能!”
做傷害修真界之事的才叫叛徒,所以她跟祉猷不算。
回宗門的路上,山中一些桃花已經開始冒出了花骨朵,張鶴突然歎息一聲:“又要到三月了。”
三月,是扶光仙君為十大仙鼎輸送靈力的月份。每到這個時候,他便會被羞愧所包圍。
“嗯,桃花快開了。”祉猷摸著手中焦嬸嬸給的法器,這個法器十分少見,能夠凝神靜氣,緩解疼痛。
他心裡明白,這個法器是焦嬸嬸特意為他準備的,也許上荒村的長輩們,早已經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進入三月以後,妖族的身影漸漸在人間界消失,十大宗門的人便知道,這是把葬在人間界的各個惡妖骨灰揚乾淨了。
就在十大仙鼎陣啟動那日,天空突然烏雲密布,大片大片的黑雲,仿佛要從天空中傾倒下來,埋葬地上所有的人。
一道道光芒自扶光山向四麵八方劃過,為暗沉的天空增添了一點點光亮。
秋華站在山峰之上,仰頭看著空中的靈光,歎息出聲。
沒有傀儡監視,也仍舊如往年一樣,受著極其痛苦的煎熬,為十大仙鼎輸送著靈力。
“師父,我心裡有些發慌。”玖茴把昏昏欲睡的祉猷扶到軟榻上躺好,對玉鏡道:“好像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
玉鏡神情凝重:“桃林城的護城大陣已經開啟,宗門的護山大陣也已經開啟。”她回頭看了祉猷一眼,把腰間的宗主令遞給玖茴:“你去扶光山走一趟。”
“師父!”看著手中的宗主令,玖茴道:“我……”
“你是我的徒弟,我這個做師父的,自然是站在你這邊。”玉鏡笑了:“放心去吧,桃林城還有我們在。”
“好。”玖茴飛向空中,低頭看了眼腳下的望舒閣,朝扶光山飛去。
“師姐。”莫長老與息長老從屏風後走出,他們神情凝重:“玖茴一個人單獨前去,我們有些不放心,不如我們……”
“你們若是去了,她還要分心照顧你們。”玉鏡從納戒中取出一床被子,替軟榻上的祉猷蓋好:“她雖然還小,但做事很有分寸,你們不要擔心。”
莫長老看著師姐捏著被角,連指節都泛白的手,勉強壓下心中所有的不安。
他們當中,最擔憂的恐怕就是師姐了。
沒有傀儡的扶光山一片死寂,玖茴剛踏足此地,便察覺到扶光的靈力四散,仿佛有什麼東西在毫無顧忌地吸食他的靈氣。
“扶光!”她推開擺放仙鼎陣的大門,見他盤腿坐在陣心,身上出現無數細碎的傷口,鮮血把他身上的雪色外袍染得滿是斑駁。
“彆過來!”扶光睜開眼,聲音有些虛弱:“十大仙鼎快要支撐不住了,陣法輸送過去的靈力,仙鼎裝不下。”
這些年,十大仙鼎就是一個巨大的存儲器。每年三月祉猷輸送的靈力,能夠支撐仙鼎一年的運轉。
可若是仙鼎出了問題,無法存儲扶光輸送的靈力,隻要祉猷的靈力停止,那麼便會有想象不到的災難發生。
“天劫……”玖茴明白過來,她掏出師父給的宗主令,向十大宗門傳了訊,又給妖族與魔族傳信,然後毫不猶豫地跨入陣中。
魔族的極惡之氣,鎮妖獄的赤泉,死而複生的惡妖,這些都是天劫降臨的種種手段,隻是這些都被她阻止,所以現在終於輪到了十大仙鼎。
十大宗門用儘手段,煉製出的十大仙鼎,並非救命稻草,而是最後一道催命符。
“這個陣法……”見玖茴步入陣中,扶光急得雙眼發紅:“不要!”
“這個陣法唯有我可以長久待在裡麵,你會死的!”
“噓!”玖茴把手搭在扶光蒼白的手腕上:“我不是那十位沒用的宗主,我可是……妖族少主!”
她掏出無數靈寶法器,還有一些來源不明的骨頭,這些東西散發出濃濃的靈力,五顏六色的靈力彙入陣中,扶光瞬間察覺到仙鼎陣停止了對他靈力的吸入。
“這些是……”他雙眼猩紅,看著眼前安然無恙的玖茴,許久後才敢輕輕眨眼,眼淚劃了下來。
“哭什麼?”玖茴用指腹輕輕擦去扶光眼角的淚:“我不會死,我也不會讓你死。”
“這些全是爺爺奶奶叔叔嬸嬸們掘惡妖墓時,挖出來的好東西。”玖茴趁機把扶光拉出仙鼎大陣,她站在陣外看著這個散發著幽光的大陣:“我踏入陣時,你很害怕?”
那日在望舒閣附近深山中相遇,焦嬸嬸便趁著分法器的機會,把這些東西給了她。
扶光緊緊握住玖茴的手,雙手都在顫抖。
“剛才我推開門時,跟你一樣害怕。”玖茴又扔了幾樣惡妖留下的東西到仙鼎陣:“這個天下並不是你一人的責任,天下是所有生靈的天下,也是天下所有生靈的責任。”
“這些惡妖生前以作惡為樂,現在拿他們來暫時安定仙鼎,也算是廢物利用。”玖茴看著天空五顏六色的靈力光芒:“就算你體質再特殊,也拚不過這些老骨頭。”
更何況某些屍骨上,還有起死回生的靈蘊。
天劫想讓惡妖起死回生為禍人間,她這個天命逆女利用它們為仙鼎提供靈力,不是很正常?
等此事了結,她會設壇上香,感謝天命的大方饋贈。
“咦?!”
無論是人族、妖族還是魔族,都望著天空發出疑惑的聲音。
今年扶光山出來的靈光,怎麼變色兒了?!
“出事了。”秋華麵色大變,轉頭對平陵瑤道:“師侄,帶領所有弟子去守護百姓,我要趕往扶光山。”
“弟子領命!”
這些年扶光仙君輸送的靈力,從來都沒有這種顏色,除非……輸送靈力的人,從扶光變成了其他人。
“母後,你要去哪?”
“我去扶光山。”婀娜取下滿頭的珠翠,化作流光離開魔族之地。
無數道流光,朝扶光山飛湧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