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2 / 2)

那些鋼筋混凝土在接觸到屏障的瞬間化為飛灰飄散。巨響與又一次的搖晃在煙塵中持續,慕柯瞬移離開了這個地方。

他不知道為什麼,但他去了威爾的家。在威爾的臥室裡打暈了一個從威爾的床底下衝出來撲到他身上的瘋子,然後壓著傷口坐到窗邊的椅子上,把喉嚨裡的血吞回去。

如果隻是普通的武器造成的傷口慕柯能夠直接用但要或是靈力恢複,但是秋霜切玉槍......這是唯一能破開刻畫在這具肉身內的符文的武器,現在還新添了米迦勒之矛。

刻畫符文所用的材料,就是蒼水銀。這一個刻畫了符文的身體能夠控製住慕柯的力量,避免出現今天這樣一不小心震毀一個城市的情況。是控製,也是限製。晏青在接收了地府交給他的監督直到慕柯的工作後,製作了這具肉身,親身刻下符文,把慕柯以人類的形態行走人間時能夠發揮的力量限製在晏青能夠控製的範圍內。

而到北美大陸來的真正原因也不是和美國政府簽署的那張紙上寫的什麼異域列魂使,雖然慕柯一直在做這個工作,但實際上這個工作完全沒有當年地府忽悠政府人類官員說的那麼重要,甚至可以說是一個不必要的工作。

慕柯當年不在意這背後的含義,他沒有那種情緒,現在有了,也能夠理解那位有史以來第一個被撤職的閻王這麼做,以及在靈魂回收基本係統化後接任的閻王依然沒有撤銷這條指令的理由——把炸/彈放到一個不那麼容易引爆並且離自己遠一點的地方。

地府、人間、天庭各有一層結界相隔,除地府與人間的結界仍可通過,剩餘的兩層結界都已封鎖,而天庭與地府的結界之間有一道封印魔物的深淵。

慕柯留在十八層時靈智已開,但既沒有行為準則,也沒有道德律令,卻有磅礴的力量,恐懼與威脅感的產生是必然的。

而在聽十八層的厲鬼念叨了幾萬年的人間後,慕柯不介意去人間看看,一個刻有符文的肉身會封鎖力量——但剩下的在人間也夠用了,也會保持慕柯神魂的形態,避免他像在地府時那樣以一片龐大的黑色霧氣的形態遊走。

如果不是慕柯和晏青七十年前的一戰,秋霜切玉槍破壞了肉身的限製符文,那麼晏青不一定會被慕柯逸散出的神魂力量擊敗。

當年...當年...慕柯覺得自己傷口上的血開始慢慢凝住了,他靠著牆換了個姿勢讓傷口彆那麼痛,這樣的傷口隻能等它自行愈合。他不敢把這把槍融了。

失血過多會讓他覺得有點冷,但又忍不住在腦子裡回憶過去的事,然後想著威爾什麼時候回來。回憶會塑造人的實質是時間塑造了人,如果強行改變這一點,就失去了學會情感的茫然。

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慕柯待在弗吉尼亞號上,晏青暫時離開前往歐洲之前囑咐他不要闖禍。但看過事件結局後就知道慕柯當時一定闖禍了。

弗吉尼亞號往返與兩個大陸之間時會承擔一些運送傷員、補給的工作,它成為了德軍□□的目標。□□的爆炸隻給這艘郵輪開了個口子,但大海卻殺害了它。有尾巴的萊科西亞無動於衷,她勸慕柯也置身於人類的事物之外,連晏青的歐洲之行都隻是為了解決巫師間的問題,而不是人類的炮火。

慕柯一開始這麼做了,但在一切結束後,看到1900的那台鋼琴沉進海底的泥沙時,他後悔了。慕柯用他的力量逆轉了時間,救下了弗吉尼亞號。符文在強度上壓製了慕柯的力量,但時空屬於法則,慕柯力量的屬性無法被改變,他仍能扭曲時空。天道也有這樣的力量,但它沒有慕柯的大腦和心臟。

當他看著劫後餘生的船員們歡呼時,意識到時間被逆轉的晏青回來給了他一拳,那把中提琴也是在這時掉進海裡。

在慕柯給晏青解釋完時間逆轉前的災難後,冷靜了一會聽他解釋的晏青給了他第二拳。然後是一場惡戰,他不願意去回憶這個了,慕柯到現在都驚訝於當時的自己會有那麼大的情緒波動。

“這一次你逆轉時間救了一條船,下一次呢?你不能按照自己的情感使用逆轉時間的能力。”

慕柯無法將當時的情緒簡單地放到幾個概括性詞語裡,他隻覺得有一口火在肺裡,有一塊石頭在喉嚨裡,有一把刀在胃裡。他把晏青當作教導者,這位教導者告訴他去學會情感,不隻是人類的情感,因為情感不隻屬於人類,但又不允許他使用他學會的東西。

慕柯現在隻想對當時無知的他發出一聲哂笑,把那歸入叛逆期的黑曆史。

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

他本該和天道一樣站在時間這條河之外,既看到源頭,又看到終點,麵前還有過程,但他踩進了這條河。

威爾的身影讓慕柯從記憶裡抽身,疲憊又悵然地說:“嗨,威爾。”

他喜歡色彩斑斕的回憶,轉瞬即逝的現在,和不可知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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