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魚看著瞪圓了眼珠子的陳建民直犯怵,生怕他下一個動作就是拎起鋤頭給自己開個瓢。作案動機時魚都替他想好了,害人家光棍三十多年的“深仇大恨”足夠了。
陳建民看了眼床上被嚇得哆嗦的時魚,徑直走過來拎起鋤頭出了門,把自留田的土都翻了一遍,看著還沒落下太陽,把剛剛憋著的那股濁氣狠狠地吐了出去,心想這都是什麼事。
為了救時魚被河水泡濕的衣服還沒換下,又被汗水浸了一層。陳嫂給介紹的那個大姑娘今天也被嚇得夠嗆,她家裡人估摸著也是不會同意她再和他處下去了。
陳建民從口袋裡摸了摸被河水泡軟了的土煙,點了幾次,沒點著火,就乾叼著坐在田頭。
對時玉華,陳建民年輕時候的確動過心思,畢竟從小就有人和他說這是他媳婦兒,他也願意待她當媳婦兒那樣好。
但後來,時玉華長開了,自己家裡也遭了事,陳建民就知道自己和她大概是沒緣分了。
因此時家要退婚,陳建民也是能理解的,甚至就算時家不提,他過段時間也會讓母親去時家提這事,他不想耽誤人家姑娘。
可時家當時不該做的那麼絕情,陳建民當時恨過,怨過,但這事和時魚這個那時都還沒生的孩子沒關係。
況且那麼多年過去了,他對時玉華已經沒有任何恨和愛的想法了。他隻想好好過日子,聽他母親去世前的話娶個媳婦,生個兒子。然而就這麼件事現在也被時魚攪和了好些年。
瞅了眼天色,估摸著時魚也該離開了,陳建民拍拍粘了草根的褲子,扛起鋤頭,回了家。
屋子黑著,與周圍冒著炊煙的房子比起來顯得有些冷清。
陳建民從灶裡掏了個早上就煨著的紅薯,尋思著明天起個早把弄濕的鞋洗了給陳叔家送去。
那鞋是陳叔女兒從城裡給陳叔買的,整個村裡也就陳叔和村長家有雙皮鞋。陳嫂對這次相看的姑娘是抱了很大的決心的,專門把皮鞋借給他穿,結果下河救時魚的時候還給弄濕了。
陳建民一邊思考著明天要做的事,一邊把身上的濕衣服換下來,擦了把身子,正要洗衣服的時候,突然想起給時魚扒下濕衣服換上的那件汗衫也要洗,估計那小子走的時候直接甩床上了,就光著膀子摸黑進了屋子。
被子上模糊有一團東西,陳建民就伸手去拿,意外地卻隔著被子抓到到了一團軟硬的東西。
下意識地拿手往被子裡摸索,隻捉住一隻滑膩的小腳,那滑滑的觸感還沒完全傳到腦子,幾聲委屈的哼哼就在腦海裡炸開了。
“痛,痛。”
意識到自己抓到的東西是什麼,陳建民剛放鬆下來的身體瞬時就緊繃了,連忙把抓著時魚腳的那隻手收了回來,打開了燈。
“你怎麼還在這!”陳建民受到了驚嚇,臉就繃了起來。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回答,看到有縮成一團的時魚,隻好又換了種問法,“你不是應該回家了嘛?”
時魚磨磨蹭蹭地從床上下來,才發現自己身上套了一件過於寬大的汗衫,汗衫的下沿將將蓋住了大腿根,下麵卻涼颼颼的沒有褲子。
時魚裝作不經意地快速打量了一番陳建民精壯的上身,就又將頭低了下去,隻盯著自己的光腳丫。
哪怕陳建民在心裡不住的提醒自己那就是個混小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可看他微微發抖的小身板(沒穿褲子凍的),討好似的一下一下偷瞄他(怕眼神太直接暴露了內心的想法)陳建民就沒法再虎著那張臉了。心說大小才是個孩子,這次跳河裡也許真的是嚇著了。
低著頭的時魚像是有感敵人態度的鬆動,悄悄把頭抬了起來,然後目光火熱地盯著陳建民......隨手放在桌上的半團紅薯。
陳建民也感受了時魚的目光,心裡一笑繃著的身體終於全放鬆下來,“沒吃過飯?”
“嗯。”時魚小聲地應了一句,“其實中午就沒吃。”
陳建民進了廚房才想起來最後的煨番薯也被自己剛剛吃了,打開櫥門拿了包芋頭乾,想了想又從籃子裡摸了個雞蛋出來,用暖瓶裡的熱水衝了碗雞蛋花。
等陳建民端著碗蛋花進屋的時候,時魚仍舊光著腳站在原來的位置上,隻是人已經抖得和篩子一樣了,那雙白嫩的腳丫子也被凍得更加蒼白。
陳建民心裡覺得有些奇怪,原先張牙舞爪的貓崽子這是把爪子都收回去了?但彆說,那雙大眼睛瞅著你還蠻招人疼的。
“躺床上去吃吧。”陳建民走過去,把衝好的雞蛋花和芋頭乾擱到床頭的櫃子上。
時魚一聽到這話,就“嗖”得往床上躥,本就將將掩住腿根的下擺被動作帶起的風掀了上去,露出一個被包裹住的渾圓的屁 股以及一截小細腰,但這風光又很快掩到了棉被之下。
陳建民被時魚迅速的動作驚了一下,來不及思索心中泛起的一點點遺憾,瞅著也沒自己什麼事了,就準備回自己屋休息。
“哎,等一下!”時魚顧不上碗裡的些許蛋腥味,趕忙將還有些燙口嘴的雞蛋花喝了下去,“我今天晚上可以睡在這裡嘛?”
時魚的神色裡帶著顯而易見的小心翼翼,陳建民挑了下眉,不覺得這樣的要求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村子裡的孩子竄到彆家去夜裡不著自己家的多了去了,原先也隻是時魚單方麵的宣戰,這會兒時魚自己想通了,他自然沒意見,隻是這貓崽子什麼時候變得這般....乖巧了?
陳建民見對方已經縮回被子裡躺好了,就拿了空碗出去洗,還順手熄了燈關了門。
時魚睡了一下午這會兒自然沒有睡意,他沒想到陳建民這樣好說話,這才第一天他就登堂入室了,完成任務豈不是指日可待。
乖乖地躺到一側,在身旁留下個床位,然而他等了許久也沒等到陳建民再次推門進來。
黑暗中,時魚睜著那雙大眼躺在床上,聽著冷風呼呼得從破了洞的窗戶紙裡吹進來,一個臟字被時魚吞咽了許久終於還是從喉嚨裡被壓了出來。
而為了突然改變的任務心驚膽顫了一天的係統終於能睡個好覺了,幸好男主還是正常的。
作者有話要說: 好了,係統的Fg已經立下了,讓我們坐等真香打臉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