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汽車上, 祁景麵無表情,沒有說話,隻是抱著玉棠坐在他的大腿上。
玉棠也沒有說話, 心揪成一團,擔驚受怕, 生怕下一秒祁景就說出要拋棄他的話。
回了公館, 祁景抱著他上樓。
玉棠一把抱住已經轉身的祁景的腰, 臉貼著他的後背, 眼淚留下,“阿景, 不要走, 不要丟下我。”
祁景一點點掰開他的手指, 他的手指很涼, 像是長期浸泡在雪水般冰冷。
祁景轉身,看著僵硬在原地,手足無措的玉棠,儘量讓自己的語氣平靜,“玉棠,我很生氣。”
祁景製止住玉棠想要繼續道歉的話, 一字一頓道:“我不是生氣看到你和遲徘姿態親昵,我知道, 你不是那樣的的人。”
“我生氣的是你獨自一人跑去找百川,那是個什麼樣的人,你應該清楚。”
祁景喉頭哽咽, 他討厭遲徘,卻又慶幸遲徘那時候出現。
一想到玉棠會被百川糟蹋,麵臨“上輩子”的結局,他渾身冰涼。
沒有人知道,在踏入酒樓的那一瞬,他心裡有多恐慌。
在看到遲徘和玉棠的時候,他愣在原地。
不是因為兩人態度親昵,而是在慶幸,慶幸玉棠沒事。
回來的一路上,祁景沒有說話,他在害怕,他在壓抑著內心的恐慌。
直到這一刻,他控製不住,才敢把自己的恐慌說出來。
“玉棠啊,你是我的命啊。”祁景緊緊抱著玉棠,仿佛要把他揉進自己的骨子裡。
-
玉棠後知後覺知道自己做了蠢事,再三跟祁景保證絕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情。
他看著自己傷痕累累的雙臂,終於答應去看心理醫生。
他要和阿景好好度過餘生,不能再這樣瘋癲下去了。
不過,陵城的心理醫生早在戰況還未起時,就離開,祁景他們得離開陵城去大城市才能找到好的心理醫生。
過兩日是玉棠的生辰,兩人在一起,也有一年多的時間。
遙想去年,玉棠許下的願望,是希望每一年,都能和祁景合唱一起“霸王彆姬”,隻是今年怕是沒有機會了。
祁景已經安排好,在玉棠生辰那天,剛好能離開陵城。
隻是,他們沒想到,在那生辰的前一天半夜,在眾人還在睡夢中的時候,“轟隆隆”的好幾聲,炮火如平地上落下一聲聲的雷般,將整個陵城的人都炸醒。
戰亂,悄無聲息,又讓人沒有防備的,來到了陵城。
祁景起身,打開窗,外麵已經混亂一片。
不遠處,硝煙滾滾,樓房轟塌。
近處,街道上,是從家裡出來,慌亂逃難的百姓。
他們在哭著,叫喊著,希望能躲過這一場災難。
“玉棠,趕緊穿衣服起來,我們得離開了。”
祁景帶著玉棠,匆匆離開公館。
偶爾有被炮火波及的房子,搖搖欲墜,碎裂的邊緣砸落了下來,祁景帶著玉棠連忙躲開。
祁景是帶著他往渡口的方向去,也不知道那裡有沒有敵人,能不能提前離開。
可事實總是殘忍的。
不僅炮火越來越近,就連那提著槍的敵人也一個個躥了進來,遇到人,無論是年輕力壯的,還是老弱婦孺,全部射殺。
祁景帶著玉棠,艱難躲避,步步難行。
這麼一躲避就躲了五六個小時,天基本上要亮了。
外麵的哭喊,廝殺,被轟炸的巨響依舊存在,一下又一下讓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這會,他們剛好逃到了已經關閉的梨園這邊,距離渡口還有一半的路程。
祁景忽的想起,之前玉棠說,梨園底下有一個地道可以藏人。
他打算讓玉棠先在梨園藏起來,他去打探下情況。
外麵的情況不容樂觀,兩個人行動不方便。
玉棠抱著祁景的胳膊,怔怔凝視著他。
本以為玉棠會不同意,可玉棠同意了。
“我會乖乖在這裡等你回來。”他不能給祁景拖後腿。
“乖。”祁景吻了他的額頭。
“好好藏著,不要被人發現,知道嗎?”
“那,你什麼時候會回來。”
祁景默然,他沒辦法給玉棠一個準確的答案。
“今天是我的生辰,在今晚十二點前回來好不好,我想生辰的時候,你在身邊。”半夜一過,今日恰好是玉棠的生辰。
“好,我答應你。”
玉棠緩緩放開了抱住祁景胳膊的手,手指蜷縮著,控製著不去重新握住。
祁景讓他藏好,在他額頭印下一吻,忍著心中的不舍,轉身離開。
“阿景。”
在祁景走出幾步的時候,身後玉棠呼喚他。
祁景扭頭看他。
玉棠紅著眼眶,手指緊握,“阿景,你一定要回來,我會等你,你不要食言。”
“好。”
視線定格在男人離開的背影上。
玉棠久久沒有收回視線,似乎要把他的身影刻入骨子裡般,似乎,似乎再不看,就沒有機會了般。
偌大的梨園,空蕩的地道,黑漆漆的,隻生下他一人,玉棠心底升起一股恐慌。
-
離開的祁景一路躲避往渡口去,不曾想在路上遇到了遲徘,還有與他糾纏在一起的柳芊芊以及百川。
遲徘有身份背景,即便在這種情況下,身後依舊有人護著離開。
可柳芊芊和百川就沒有那個待遇了,不過他們似乎和遲徘有關係,跟在遲徘的隊伍裡。
祁景躲在暗處,看著他們的行動。
“遲先生,我們還是先離開吧,不就是一個男戲子,以後要多少有多少,敵人打進來了,這裡太危險了。”
“說不定那玉棠和祁景已經死了,就算不死,他們也沒辦法好好活著。”
“……”
柳芊芊和百川一路擔驚受怕地勸說遲徘離開。
而遲徘,在搜尋玉棠和他的身影,似乎要殺了他,把玉棠帶走。
他們還在說著什麼,祁景聽著,握著手中的槍越來越緊。
原來,有那麼多的算計啊。
【滋滋滋……係統升級成功啟動中……啟動完畢。】
【叮,已灌輸重生記憶,當然玉棠好感度99。】
【……】
【兒砸,我回來了……】
一連串的金屬機械音在腦海中一句句沒有斷地響起。
祁景隻聽到那“灌注重生記憶”幾個字。
【兒砸,你怎麼不說話,是不是我回來,你太驚喜,高興得說不出話來了。】
祁景僵硬在原地,好半晌才找回聲音。
“你說,玉棠已經重生了?什麼時候,現在嗎?”
【唔,這個我得查一查。】333調出了它去升級後發生的所有事情,片刻後,整個係統都沉默了。
【那個,玉棠在你們成親的那一日重生了,居然,居然那麼早,我的天,兒砸,你是不是被玉棠報複慘了,虐身虐心啊。咦,不對啊,好感度居然加了,就在那一日,好感度都到99了,一直到現在都沒有變,這是怎麼回事!】
祁景渾身冰涼。
原來,玉棠在那一日就“重生”了。
倒了的梳妝台,破碎的婚服,瘋狂地做,越來越沒有安全感,精神出現問題。
原來,一切都不是他猜測中的所謂“婚前恐懼症”,而是,玉棠“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