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人設所迫,對於這種變態,林涉本人非常想狠狠地淬他一口,然後惡狠狠地告訴他,
“老子不在,是因為去給你上墳去了。”
可惜林涉不能,他隻能咬牙切齒地在心裡罵罵咧咧一頓,然後囁嚅著唇,臉色慘白,做出一副驚懼非常的小可憐模樣。
對,就是方俊義最喜歡的那種脆弱可憐樣。
果然,方俊義原先還漫不經心的視線陡然灼熱地黏在林涉身上,眼中的陰暗程度更深了。
林涉小心翼翼地覷著方俊義的神情,囁嚅著打招呼,“方老師。”
幾天不見,他害怕方俊義會因為憤怒而更加過分。
不遠處端坐著的人麵前人眼中笑意不及眼底,讓林涉觸之生寒,林涉下意識想離方俊義遠一些,卻被方俊義一把捏住下巴,
方俊義正打量著他。
林涉不敢動作,任由方俊義檢查自己,小聲道,“大哥……大哥覺得我學習壓力過大,讓吳伯帶我回了一趟豐城。”
“……豐城。”方俊義重複了一遍。
林涉臉色慘白的小心點頭。
“我……我以前在豐城就讀。”
方俊義指尖繞著林涉的額發,想了一下才記起,外麵的吳管家和他說過,林涉是被從豐城接回來的。
這是回老家放鬆去了啊。
方俊義似笑非笑,飽含惡意的眼神巡視著林涉,看的林涉渾身僵硬,一動也不敢動,好看的眼睛此刻正驚懼可憐地看著自己。
像一顆被即將被蒙塵的寶石。
——真美。
方俊義在林涉驚恐的神情中,漸漸移開手,一點一點觸摸著林涉薄薄的眼皮和睫毛,這是他最喜歡的動作,即使動作輕柔,可林涉總有一種方俊義會將他的眼睛給挖下來的錯覺。
總是控製不住的恐懼。
生理性的眼淚盈滿了眼眶,霧氣蒙蒙,林涉卻不敢眨眼,他還記得,方俊義曾經變態的將沾著他淚水的手指放在嘴裡抿了一口。
讓人毛骨悚然。
林涉下意識的反感方俊義的這種舉動。
“嘖……”方俊義指尖從耳垂滑落至林涉側臉,林涉越是僵硬驚恐,他就越有一種掌控了林涉的感覺,這種掌控感讓方俊義滿足而愉悅。
看著依舊乖巧,不敢反抗的小可憐,方俊義滿意地收回手,林涉的眼珠子一直小心觀察著方俊義的指尖,直到確認方俊義真的收回了手,林涉才鬆了口氣,
“先寫作業吧。”
方君一起敲了敲桌子,好像一位非常負責的老師,林涉沉默地低著頭,從書包掏出自己的作業本,用餘光覷著方俊義,生怕方俊義突然再對他做什麼。
但方俊義卻一反常態的拿過林涉的書本,檢查起了林涉的筆記。
“看我乾什麼,我臉上有字?”
方俊義睨了林涉一眼,嚇得林涉趕緊收斂回心神,一板一眼的拿出作業本開始寫作業,雖然林涉暗地裡一直在提心吊膽。
他不覺得這件事就能輕易過去。
方記俊義一定是在彆的地方等著他。
方俊義翻動書頁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裡非常清晰。
可驚魂未定的林涉注意力總會不自覺的放在方俊義身上,他害怕方俊義會伸出手突然襲擊。
“這題錯了。”
方俊義的聲音嚇得林涉手一抖,作業本上劃出一道深深的劃痕,方俊義放下書,輕微的聲音在林涉耳中卻異常清晰。
林涉臉色煞白,一隻手從天而降,拿走了林涉的作業本,隨後是方俊義的嗤笑,露骨的眼神帶著毫不掩飾的嘲笑和惡意,
“這麼怕我?”
林涉陡然捏緊了手中的筆。
“給過你機會了,可惜你不珍惜,既然不想寫作業,就和我說說這次回豐城的事吧,怎麼樣,是不是很開心?遇見了老同學,老朋友,以前的老師,突然又覺得人生又希望了?”
方俊義劈手將林涉手中的筆奪下,放在一邊,慢吞吞地補充著,
“所以才會樂不思蜀到幾天都不聯係我一次,我還以為我們是朋友,好朋友,你去哪不應該和我報備一聲嗎?”
報備個屁,真當我是你家養的貓了。
林涉心裡唾棄,表麵上像是被方俊義喜怒不定的神情嚇到了一樣,慌忙搖著頭解釋,“方老師,我、我隻是忘了。”
“忘了?”
方俊義重複了一遍,看著林涉,林涉不敢直視方俊義的神情,微微側過視線,長長的睫毛因為恐懼而顫抖著。
方俊義喉結不由自主地滾動著,眸色深沉。
他就喜歡林涉這種驚慌脆弱的模樣,方俊義放柔了聲音,聲音帶著些暗啞,“和我說說,你這幾天去哪了。”
林涉隻能抿著唇,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方俊義的神情,一邊組織者儘量不惹怒方俊義的語言,將自己這幾天的行程報備出來。
因為不敢讓方俊義察覺到宋斂和孔寒,林涉的描述有些含糊。
方俊義托著腮,一副百無聊賴的模樣,一邊聽著,一邊輕輕敲著桌子,每一聲敲擊聲都像是敲在了林涉心中。
林涉講述的結結巴巴。
“原來你也會有朋友啊。”
方俊義稀奇地看著林涉,他還以為,像林涉這種膽怯的小可憐流浪貓交不到朋友呢。
林涉嗯了一聲,不知道是不是林涉的含糊其辭有了效果,方俊義對林涉的朋友並不感興趣,而且他隻是一個普通的家教,就算感興趣也不能做什麼。
方俊義隻是為了多了解林涉的以前。
不過,方俊義有些奇怪,在林涉的講述中,他回去之後隻見了朋友,並沒有見過他的父母,“你怎麼不見你家裡人。”
以前也從未聽林涉提起過他的養父母,就連吳伯也沒說過。
林涉突兀地停頓了一瞬,情緒有瞬間的失落,很快又調整過來,垂著眼不安的絞著手,“他們去世了。”
——去世了?
方俊義神色不明的掃了眼林涉,難怪林涉如今會養成這樣的性子。
他拍了拍林涉肩膀,記“聽話的好孩子,先寫作業,認真一點,寫完之後我們在處理這件事。”
說完,在林涉茫然的視線中離開了書房。
林涉不敢置信地看著方俊義走遠的背影,還有被他虛虛掩上的大門,瞪大了眼,“這就……走了?”
走了?
方俊義怎麼可能舍得走呢。
好不容易到手的獵物突然消失了幾天,回來後膽子還大了一些,自詡心思縝密的方俊義自然不允許獵物脫鉤這種事。
不過吳伯的變化讓方俊義心底有些不安。
這也是方俊義沒有出手的原因,他準備先打探一下情況。
方俊義麵上帶著溫和的笑意,下了樓梯,大廳內,吳伯正安排著傭人搬東西,轉頭看見方俊義後頗為驚訝,“方老師,您怎麼下來了?”
方俊義笑著道,“林涉同學正在寫作業,我下來喝口水。”
“哦哦,小李,方老師接杯水。”吳伯招呼著傭人給方俊義倒水,方俊義趕緊擺手,“吳先生,我自己到就行了。”
傭人已經將接好的水放在了方俊義身旁。
吳伯滿臉笑意,“方老師,您是客人,怎麼能讓您倒水呢,您先坐下歇一會。”
方俊義被熱情的吳伯摁在沙發上,哭笑不得,他抿了口茶,將水杯放在一邊,喊住忙碌的吳伯,“吳先生,我想和您聊聊可以嗎?”
吳伯愣了一下,方俊義誠懇一笑,“聊聊關於林涉的問題。”
“林涉少爺的”吳伯一驚,趕緊坐下,緊張又擔心,“方老師,林涉少爺怎麼了?又什麼事嗎?還是有什麼不對勁的?”
方俊義側坐在一邊,想每一位擔心學生的老師一樣,微微擰著眉,
“吳先生,林涉同學的性格一向有些靦腆,有什麼話都悶在心裡,這個想必您也看出來了。”
“對對。”吳伯急急點頭。
這點他讚同,林涉少爺性子一直都悶悶的,不知道是因為局促還是緊張,什麼事都不說,方俊義接著道,
“而且之前的林涉同學一直把自己緊繃著,不過今天我發現他好像變了,有點活泛氣了,我能知道你們這幾天去乾什麼了嗎?我打算借鑒一些,在以後的課程內容上用上去,讓林涉可以永遠開開心心的,這樣我也能放心。”
吳伯笑了,“方老師,您也看出林涉少爺的不一樣了是不是。”
何止是看出他不一樣,你也不一樣了。
方俊義麵帶笑意地讚同點頭,抿了口桌子上的茶水,聽見吳伯道,
“其實也沒什麼,就像我剛剛和您說的,這個周末,我帶林涉少爺回去了一趟,不回去還不知道,原來林涉少爺真正的性子和現在完全不同。”
方俊義來興趣,興味盎然地轉著手中的茶杯,吳伯還在繼續感慨,
“其實這件事說起來,還是大少爺先發現了林涉少爺的不對勁,在出國之前,大少爺還特意和林涉少爺談了一下,叮囑我送大少爺回去看看,現在看來,大少爺明麵上冷漠,其實心底還是關心著林涉少爺的。”
“是嗎?”方俊義笑不動了。
林涉的兄長開始關注林涉,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方俊義手指摩挲著水杯,微微皺眉記。
“對了方老師,您還沒看見過林涉少爺真正開心的樣子吧,我這有照片,你看看,”吳伯笑的就像每個喜歡炫耀孩子的家長一樣,掏出手機,好像就是不經意的炫耀一樣,
“看,怎麼樣?”
手機上,林涉正放肆的笑著,趴在右手邊少年的肩膀上,手上還高高舉著一枚金色獎章,一臉得意的向身旁的兩位少年說著什麼。
照片中的林涉充斥著和現在不同的朝氣蓬勃。
方俊義還沒見過林涉這樣的神情,神情有一瞬陰霾。
掌控獵物的所有情緒才能讓他扭曲的心感到滿足,他欣喜於控製著獵物的一舉一動,掌控著獵物的一切。
如今,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費勁千辛萬苦跳到嘴中的獵物不僅想跑,還妄圖脫離控製。
方俊義低頭看著掌心的水杯。
漸漸握緊了手。
吳伯一臉感慨心疼,
“我看呐,林涉少爺是有點怕生,他在朋友麵前就完全不同,方老師,您是林涉少爺的第一個朋友,我相信要不了多久,林涉少爺在您麵前也會這樣神態輕鬆,所以啊,讓林涉少爺放鬆開心的方法,還是在您身上。”
吳伯拍了拍方俊義的肩膀,笑著道。
方俊義正觀察著吳伯的手機,聞言同樣笑著打趣自己,“那這樣看來,我的努力還不夠啊。”
“吳先生,林涉同學手裡拿的是什麼東西啊?”方俊義狀似不經意地問道。
吳伯驚訝的看了眼方俊義,“林涉少爺沒和您說嗎?”
方俊義心頭一緊,以為自己的問題露了林涉和自己並不親近的馬腳,結果吳伯隻是隨口一個感歎,他一連寵溺慈祥的笑,
“肯定是林涉少爺還沒來得及,方老師,我肯定,依著林涉少爺的這個性子,他一定會耐不住性子和你炫耀的。”
“哦?”
方俊義來了興趣。
吳伯笑著解釋,
“這枚獎章是大少爺入學後的第一枚獎章,意義非凡,後來看林涉少爺學習壓力大,大少爺就送給了林涉少爺,被林涉少爺當寶貝一樣收著,可珍惜了,林涉少爺這幾天最喜歡的事就是炫耀他得到的新獎章。”
方俊義認真聽著,吳伯陷在回憶中,眼底具是笑意,
“我這個老頭子可是被林涉少爺第一個炫耀的對象,方老師,林涉少爺肯定會向你炫耀一番的,到時候你多誇誇他就好了。”
方俊義細細打量著手機中被林涉高高舉起的獎章,笑的真誠極了,他眸色深深的打量著炫耀獎章的林涉,意味深長,
“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林涉同學這麼寶貝一樣東西,看來,他真的很喜歡這枚獎章啊!”
吳伯神情有些心疼,想起發生在林涉少爺身上的事,
“是啊。”
方俊義不明白吳伯怎麼突然一臉心疼憐惜,吳伯也沒打算將林文業的事情告訴方俊義,他害怕方俊義一個不小心在林涉麵前說漏了嘴。
記時間也不早了,方俊義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將水杯放下,“吳先生,那我先上去了,林涉的作業應該寫完了,我得去檢查了。”
吳伯急忙起身,“那方老師您先去,有事招呼一聲他們就行。”
方俊義站在書房前,透過縫隙看著裡麵的正乖巧地坐在桌子前寫作業的少年。
夕陽從巨大的落地窗外照射進來,給正低著頭的少年留下了一道半明半暗的剪影,溫暖的夕陽下,甚至能看清彌漫在空氣中的細小塵埃和少年臉上細微且帶著金光的絨毛。
方俊義神情愈發貪婪深沉,好像醞釀著濃得化不開的淤泥。
目光如同舔舐一樣,附著在林涉身上,描摹著這個讓他最滿意,最動心的獵物。
窗前的少年神情認真,態度專注,黑發蓬鬆柔軟,黑長的睫毛靜靜地趴著一動不動,衣服依舊像往常一樣,白色的襯衫被扣到了最上麵,脖頸彎出脆弱可欺的弧度,緊貼著手腕的襯衫扣子也被緊緊的扣起來。
他軟綿沒有力任何力道的手正搭在棕紅色的辦公桌上,使得他裸露出來的肌膚肌膚與桌麵產生了巨大色差,不自覺得死死攫取著方俊義的心神和視線。
如此令人滿意的獵物,方俊義實在是不忍錯過。
尤其是——當這個乾淨的少年在他麵前破碎絕望時,那才是真正的頹豔。